他甩开自己的手,背过身说道:“我…修炼太虚咒…体质阴寒…几百年下来,早就习惯了…不…不冷…”
白讥揉了揉鬓角,也不懂自己为何要与黑屠解释这许多,更不懂自己为何久违地局促期艾,他隐约觉得同这个人在一起,所有的无序混乱仿佛都不足为奇。他一边笑自己愈发疯狂,一边又沾沾自喜地以为无妨,真真假假浑浑噩噩,反正他从未清醒过。
“梵玉。”
白讥驻足,“怎的?”
黑屠追上他,“你生气了。”
无论多在乎,都只会用不波不澜的语气倾诉内心的疑问,白讥气不过这个面无表情的冰块,挑了挑眉毛,“是啊。大庭广众之下毁我清誉,决明宗,你要如何补偿我啊?”
黑屠明显愣了一下,“对不起。”
白讥撇撇嘴,张目望去,心下有了计较,他抿唇一笑,轻咳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道:“喏,那边,看到了么?我要听皮影戏,你唱与我听。”
原本只是想刁难他,谅这不苟言笑的木头断不会同意,谁知黑屠沉思片刻后,用灼灼的目光凝望着他,“好。”
“唉?你…”
二话不说,黑屠向那唱皮影的摊贩走去,白讥见他给了艺人几锭银钱,又不知和他讲了些什么,那人感恩戴德地将手中的家伙什送给了黑屠,笑呵呵地跑开了。
“决明宗,财大气粗啊。”
“嗯。”黑屠左瞧瞧右看看手中的皮影,似乎有些无措,“你想听什么?”
白讥歪着头,“你会唱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比不得你诵太虚咒好听。”
“不碍事,随意便可,我都喜欢。”
黑屠点点头,鼓起了极大勇气似地,面庞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瞥了白讥一眼,见他正插着手臂期待着什么。那一刻,他隐约猜出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恼火,不过是在戏耍自己罢了,可他还是镇定凝神,心满意足地,愿用自己的全部体面,换他永远映上这般盈盈莞尔的笑容。
“嗯…”他清了下嗓子,开口了。
左手的小人道:“娘子可还记得这首《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继而,右手的小人笑了一声,说道:“郎君,你看那芳草萋萋,春去东来,朝朝暮暮,往来经年,妾身这一头青丝也熬得花白,早已不再是美人了。”
左手的小人又道:“你苦守我这几十年,哪有不败的花容月貌?那攀枝附凤的勾当我不稀罕,今我衣锦还乡,只愿同你过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日子,得你一人白首,携你一人终老。”
右手的小人捂着脸,“又在胡说了,都成了糟老头,也忒不知羞!”
左手的小人上前抱住她,“不知不知,此生惟求与你生同衾,死同椁,再立一处碑坊。若不然我怕天各一方,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
皮影摇摇欲坠,僵硬得一看就不是熟门熟路。嗓音虽浑厚,却颤颤巍巍,终是不在调上,最后干脆成了虚弱的念白。黑屠说两句便要看一眼白讥,那人依旧故我如是,对看客的嗤之以鼻或冷嘲热讽通通不屑一顾,只以一双眯起的桃花眼,回报这出荒唐的独角戏。
耳畔的声音逐渐模糊朦胧,白讥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他怀疑那里有东西正要破土而出,然而,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明明好像已翻波成惊涛骇浪,为何它还平静如死水呢?
这是怎样的感觉?他不甚明了,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说爱他,而他竟也突然,切切实实地,信以为真了。
“可以了。”
他垂眸一笑,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那人的身旁,额头贴上他强壮的手背,第一次,仔细端详了这双大手,上面有细碎的小伤疤。
“决明宗这疤,好不成了么?”
黑屠瑟缩了一下,“不想好。”
“为何?”
他又沉默了,对他的明知故问。
白讥睇着那两张纤薄的皮影,“赠与我好么?”
“嗯。”
白讥将它们仔细收进木盒,揣入怀中,“走吧。”
“梵玉,不生气。”
“决明宗诚不欺我,果然难听得紧。” 白讥轻笑,“气消了,还有点舒心。”
黑屠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扣入他的指缝,见他并未反对,又悄悄贴近了他的身畔,穿过说三道四的人群,与他并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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