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
“若是看清了,怕是要吓死了。”雪姬发出一声尖锐的嘲讽,俯在他耳畔,沉声道:“帮帮娘吧,憨哥儿…帮帮我…”
“娘要我做什么?”
“不必做什么…”
雪姬冰凉的手掌慢慢滑上阿憨的脖颈,孩子打了一个寒噤,“娘…”
“别动。”
“哦。”
阿憨乖乖坐好,雪姬阖上双目,平静地说道:“只要去死就好了…”
她就那般镇定自若地站着,含着水波不兴的微笑,甚至连那只正扼死亲生骨肉的手都宛如一缕飘零的鸿毛,嗅不出残忍,更看不穿,那蹩脚谎言背后的所谓真相。
阿憨试图挣扎,他大张着嘴,却连一声呻|吟呜咽都发不出来。他脸颊涨得通红,绝望在那呆滞的双眸中像一颗坠入深潭的石子,下沉,再下沉,如何也沉不到底。他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劝慰自己,母亲是爱他的,母亲想他死也是爱他的,母亲不爱他也是因为爱他,可是母亲为什么不爱他呢?
他傻得窝囊,傻得可怜,傻得不会愤怒,可这并不意味着,在被践踏被背叛被羞辱的时候,感觉不到疼。
某种东西正在从身体中剥离,灵魂,或是别的什么,阿憨没有认知,他只隐约意识到,他快要没命了,而他从小到大唯一学会的本领,就是认命。
奇丑无比是命,受尽冷眼是命,善良是命,愚鲁是命,穷苦是命,生是命,死,更是命。
母亲讨厌我,而我想让母亲快乐,我消失了,母亲就能快乐。
笨拙的逻辑。
所以就去死吧。
“娘…”
他最后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个字眼,放弃了。
雪姬微睁开眼睛,看着卷住自己手臂的拂尘,面露愠色。
“梵玉上仙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不想断臂,就松手。”
雪姬卸了力,阿憨已经不省人事,白讥收回掠影,探了下他的鼻息,捏住他的手腕,正要为他输些灵力,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夺了去,“我来。”
“决明宗果然是个可心人儿。”雪姬卷弄着头发,揶揄道:“要救便早救,这都快咽气了才半路横插一杠子,二位是何居心呐?”
“雪姬。”黑屠放下阿憨站了起来,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她,“为何要杀他?”
“决明宗这是明知故问了,那东西在他身上。杀了他,拿回来,我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警告过你,那东西反噬自身,你不要碰。”
“哈…说得容易,一个东西可以让你芳华永驻,让心悦的男人爱你一辈子,纵是剜肉医疮,女人也会毫不犹豫啊…”她指向白讥,冷冽的眼神中充斥着悲愤,语气却依然平淡,“本来在我体内呆得好好的,若不是他让这天地失了衡,那东西也不会觉醒,更不会到处乱窜钻进这孩子的身上,他也就没必要死了…到底是我的血脉,你以为我真想杀死他么?没办法啊…决明宗,莫要怪我毒辣,要怪,就怪你的心上人好乱乐祸!”
雪姬说得理直气壮,注视着倒地昏迷的阿憨,发出一声哂笑:“毕竟,他也就这么一点卑微的用处了,不是么?”
“那不是你能控制的东西。”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白讥嗤之以鼻,“嚯!我听明白了,闹半天你抽疯就是为了这张老脸啊!你变丑了,怕色衰爱弛,是不是?”
一语中的,雪姬睇着他不言语,僵持了半晌,轻叹一声,“你不会理解的。”
“是,我这么好看,当然不理解。”白讥对黑屠眨了眨那双狡黠的桃花眼,“屠屠,我说的对么?”
黑屠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不掩饰语气中的宠溺:“莫要胡闹。”
“哼。”白讥插起胳膊,媚眼如星,懒洋洋地倚靠在黑屠的肩膀上,“被独宠三十年,这皇帝…是沉迷你那美艳的皮囊,还是忌惮你手中的权利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当然是因为他爱我!”
“哦…原来如此啊…”白讥点点头,“那倘若他说,‘皇后,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寡人也依然爱你如初’,你相信么?”
“我…”雪姬咬咬牙,“我信。”
“哈哈哈哈…”白讥笑得直拍手,“别自欺欺人了,既然信,为何闭门不出?为何遮遮掩掩?为何宁愿杀死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好好想想,真正不嫌弃你的人,除了这个倒霉孩子还有谁?”他抬手挑了挑黑屠的下巴,昂首对他粲然一笑,“相信一个人,是不会怕自己变老变丑的,你看,我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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