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跟来。”
他说罢转身,逐渐隐没在远方涌动的暗潮中。
曙光破晓,秦桑一直站在原地。
他其实到现在也分不清,害羌愚两次亡国的,究竟算是天灾,还是人祸。
本只为报答先王的救命之恩才誓死效忠姜氏后裔,一生无所欲求,谁知偏偏闯进来一个意外。意外之喜么?秦桑苦笑,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麻烦,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没日没夜地在耳边聒噪,还不辨是非,成天火急火燎地要为毁灭羌愚的仇人报仇。尽管他确实将那些乱臣贼子吓得噤若寒蝉,可也正是托他的福,被迫接手了一地烂摊子,忙到焚膏继晷不说,还要应付陪聊些不着边际的闲话。不娶王后,戏弄朝臣,不理政务,一言不合就失踪,没几天又在别人最仓皇无措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跑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谢客。过不了多久,周而复始,整个朝堂都被他折腾得焦头烂额。
可秦桑也发现,这个劣根难驯的王,也许并不热衷杀戮。
改观发生在那一天。
常年的积劳竟让有灵根的身体也染上了寒症,他没有想到,一个桀骜到近乎猖狂的人,在自己的病榻之前,居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秦桑到现在都深刻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他说:“秦桑,你别死,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
咒谁呢?一点小病,哪那么容易死?
除了啼笑皆非的揶揄之外,倒不怎么感动,只是奇怪自己,莫名滋生的那点心疼。
秦桑也是后来才得知,他每次失踪,都是那个人的忌日。
原来归根究底,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可怜虫而已。
姜刈可能是被吓着了,之后开始收敛心性,尝试当一个明君。他会亲手为他熬药,盯着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再往他口中塞一块糖饴;会督促他休息,逼迫他一个书生强健体魄;还会抢过他手中的奏折,求他教他批阅…也是在这一点一滴小小的彼此依赖中,悄无声息,恍恍惚惚,神不知鬼不觉,该死地,心动了。
从此以后,秦桑的心里腾出了一大片空地留给他的小国君,可他不敢问更不敢痴心妄想,自己是否也在那个人心中,撬开了一丝狭窄的裂缝。
“秦桑!”
熟悉的呼唤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还未及反应,便当头挨了一拳,望着面前这个怒不可遏的人,秦桑抹了下嘴角,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主人。”
“混蛋!无耻!”姜刈扯起他的衣襟,照着他的脸又是两记重拳,“他好容易摆脱,好容易才拥有快乐,好容易…你怎么…怎么能…”
严丝合缝,没有我的位置。
秦桑感到悲哀,却突然笑出了声。
“我的王啊…”他抚上他带着孩子气的稚嫩面庞,他为这个爱哭鬼拭过无数次眼泪,钝刀子磨肉,越来越痛。
“全天下,你唯独对他狠不下心,那我呢?姜刈,我呢…”
“谁要听你说这些!”颤抖的手臂在空中被死死扣住,姜刈猛地一惊,放开秦桑,震惊地向那人看去,“连你也知道?”
白讥一手揽着虚脱昏迷的黑屠,另一手狠狠甩下他的手腕,“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姜刈不解地摇晃着脑袋,嗓音因悲愤的颤抖而含混不清,“你尾随他来的?”
“是。”
“然后你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在里面受苦?!”
“是。”
“白讥!”姜刈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下了多大决心才将他托付给你!你就这样对他?亏你还说爱他!”
白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呵斥道:“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所以我懂他,更了解他!姜刈,你若是也自诩爱他,最好和我一样装聋作哑,把这件事吞进肚子里!对黑屠,对我,对你,当然还有他…”白讥犀利的眼神射向狼狈不堪的秦桑,“都好。”
他紧咬牙关,干裂的嘴唇湛着血丝,似乎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低头在怀中人的额头上一吻,眉宇间尽是温柔和疼惜,“屠屠,不怕,我们回家了。”
他不再理睬二人,抱起黑屠,扬长而去。
姜刈怔忡地钉在那里,他听见来自胸口的回音,去追,必须去追。
然而,他纹丝未动。
黑屠醒来时,白讥还在熟睡。
不着片缕的身体,明目张胆的吻痕,私密处的难言之隐,一切都在彰显着昨夜经历的盛大交合。
难道…在羌愚…做了一场噩梦么?
不对,黑屠晃晃头,他太了解那个脏东西,那痛苦一定是真实的,可是…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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