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认识决明宗?”
“天帝说笑了,臣亲手杀死的人,自然认识。”
“他在何处?”
“这可难为臣了。”白讥挺起脊梁,朗声道:“一个没了心的死人,现如今怕是连渣都不剩了,臣又怎会晓得,他在何处呢?”
“你最该懂得,无心,未见得会死。”
“臣生来残缺,是个例外。”
“梵玉,你是如何重生的?”
“臣将决明之心中的无量道行引入体内,那东西法力无边,臣便活了。”
“樊月,莫琼,寰海,羌愚这四处的暴虐之气被激发,又奇迹般地被平复,可与你有关?”
“是,自臣盗走决明之心,终日惶惑不安,唯有一己镇压那暴虐之气,以赎臣之滔天罪孽。”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
“是臣一人所为。”
一束强光逼射而来,刺得白讥双目生疼,那光线在他身上逡巡了片刻,又逐渐平息了下去。
“你体内,确有暴虐之气。不过…你也说了,决明宗法力无边,你既可依托他的心脏复活,又怎能肯定,他不会卷土重来呢?”
白讥提起一口气,厉声道:“敢问天帝,樊月,莫琼,寰海,羌愚,还有一处,可寻到了?”
“不周之境?”
“是。”白讥勾唇,又问了一次,“可寻到了?”
“不曾寻到。”
“偌大的不周之境,就在您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了,哈哈…天帝以为五百年前,当真是神仙聪明么?”白讥嘲讽地摇摇头,“是他自己引路放我们进去的,是他自己被我杀死的,是他自己让我们毁了那个地方,顺便,也毁了他…天帝,那场胜利,是他送给我们的。一个将性命拱手相让的人,一个拼死也要获得自由的人,一个内心充满绝望的人,卷土重来?将他好容易才摆脱的糟粕人生再走一遭?未免太荒唐了罢!”
“你倒是他的知音。”天帝依旧以那无波无澜的悲悯语气说道。
“是啊,可惜了。”
“梵玉,你…为何要背叛极乐门?”
“我啊…”白讥仰起头,直视着那面目可憎的圣光,“臣自幼在极乐门长大,从臣懂事起,便被要求必须快乐,无所不用其极地快乐,可快乐究竟是什么啊?臣本无心,不知何为心之所向,更不知,人人所追求的极乐到底有什么好?人生百态,我们却偏执地蜷缩在那一隅,倘若感到悲伤,感到痛苦,感到无助,感到孤独,不去探求解决之道,反要深深自责,未恪守快乐的本分…天帝,你我都明白,所谓极乐门,它不过是一堵高高的围墙,豢养了一群口口声称自己快乐的神仙,其实这些人,只是从一个监牢,迈入了另一个监牢而已…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努力一辈子的愚鲁,极乐门之人都是被自己诓骗的傻子,我们都拒绝诚实…可悲的是,它竟成了生者的希望,又必须存在…”
“你恨极乐门?”
“恨么…”
白讥纵声长笑,他笑够了,也没有给出答案。
天帝亦识相地不再追问,洞若观火,这笔烂账,终究是盘算不清。
“梵玉,你在凡间的所作所为,苍乙真人可知?怀安可知?极乐门之众可知?”
“回天帝,一切种种,皆是白讥一人独断专行,还望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梵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决明宗的下落。”
“臣,不知。”
“好。既如此…”
一张符咒飘然袭来,伴随着属于他的威严制裁——
“褫夺,极乐门梵玉,上仙之位,召回浮光、掠影两神器,革仙籍,入涝狱,待查明所言无虚,抽仙筋,斩仙脉,击散魂魄,以慰亡灵。”
白讥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顶礼膜拜,又自作主张地站了起来,“梵玉死有余辜,谢天帝圣恩。”
涝狱是盘绕于天池荷花根部泥淖中的一个个密不透风的闭塞铁箱,暗无天日,不见一寸光明。由阎刑掌管的刑狱司看守,出入戒备森严,内部错综复杂,机关重重,去往每个囚室的路互不相通且只有一条,位置变幻无常,一旦迷失方向,陷入涝池,便是九死一生。
“就这样,你还能找来,师兄何时变聪明了?”
白诤执着一盏烛台,只能借助微弱的光线透过一指宽的小孔窥探囚室中的白讥,那人一动不动,若不是还在谈笑风生,几乎与尸体无异。
任他如何掩盖,衰竭的气息也出卖了他的虚弱。白诤听说过,进了涝狱的重罪之人,身上会被钉入三十六枚缚魂钉,终日忍受剜骨噬心的苦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阎刑…那般对你了?”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