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迢想了一秒钟,慢慢答,“不是他主动说的。”
徐安远忽然就更开心了,刚好走到西操场,有个脸挺嫩的男孩从他身边经过,叫了他一声学长,徐安远立马就跟领导人巡查一样,喜笑颜开地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西操场晚上人多,干什么的都有,以前徐安远总是和老幺程迢一起来,他跑步,老幺和程迢坐在树底下的阴影处谈恋爱,以前他没留意,总感觉西操场跑步的多,今天再一看,这西操场谈恋爱的人也不少嘛!
他跃跃欲试地,试探地伸出手,想拉程迢的手。
谁知道手还差几厘米搭上,程迢没留意,居然躲开了,徐安远眼馋地看着他抬起那只手,指着西操场那个露天舞台,然后听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在这个台上。”
啊?
“可我好久不上台了啊,我大二开始都是组织活动……”只有大一的时候登过台……说到一半,徐安远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然后慢慢道,“我以为老幺寝室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还记得那天,他来找老幺问专四题,他第一次看见他。他们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徐安远过电一样,一眼就相中了他。
原来那不是初见,原来他早就认识他。而这样算来,那些徐安远疑心过的草蛇灰线,如今桩桩件件,忽然有迹可循地串联起来,扎扎实实的,全是他刻意给他的好。
程迢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徐安远却被幸福砸得晕头转向,顺着他的手指,他像个急于展示自己的孩子,得意洋洋地看着露天舞台,骄傲道,“我不止登过太,我还在这儿办过好几场大活动!”
他想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厉害,他有多受欢迎,说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这个学校里许许多多的人都认识他。
他像个刚刚成年的蜂鸟,本能地扇动自己的翅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办活动比管一个班麻烦多了,真的程哥,场上啥情况都能出现,什么心都得操,上学期S市那个xx联盟电竞赛不知道你知道不,那个就是在我们学校我办的,其实前一天都比出来的,但是要公开弄个展示赛嘛,也挺重要的,底下等了一堆姑娘,结果选手杀到一半网断了……还有歌唱比赛手麦没电的,最后那个小姑娘只能拿着缠线的话筒硬上台,那玩意儿平时都是嘉宾点评,说一句喘一口气用的,结果唱起来那话筒杂音简直绝了……还有申请场地临门一脚忽然被老师占用的——”他随手一直北面,“当时我只能去活动楼临时借,重新发通知不算,我对那原来也不熟,到了才知道那没有音响设备,然后就是我推着小板车借了设备机器让人从南跑到北……”
忽然的,徐安远不说了。
他原本想说点有意思的事儿的,可是说着说着,他觉得这些好像也并没有意思。他像个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的小孩,忽然为自己引以为豪的事儿,为自己炫耀的语气,有了莫名的耻感,他想,这些算什么呢?多俗啊,跟一个学英法文学的,说他们这些在学校里上蹿下跳的事儿,所俗啊。
程迢本来听得还津津有味的,见徐安远一停,不解,“怎么不说了?”
徐安远看着他,“你想听吗?你都不说话……”
程迢低声笑了一下。
徐安远更气馁了,有点紧张地把目光滑开。
他感觉自己真是傻逼,他明明忍着不说傻话,可他嘚吧嘚说出来的,好像没有一句不是傻话。
“我听说……”程迢慢慢开口,“外表张扬的人,一般内在都很害羞。”
“谁说的?”
徐安远看了他一眼。程迢也没说他,他却急着对号入座。
“我说的。”
程迢看着他笑,“怎么不信啊?”
徐安远不服气,“那不害羞是什么样?”
“今晚月亮很美。”
程迢一本正经,忽然就这样对他说。
徐安远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程迢气质太英朗了,而夏目漱石的这句话,太柔情,太浪漫,本不该是他这样的男生用来表达爱意的,以至于程迢话音未落,徐安远本能地就抬头看天上——
他怕自己会错了意,怕这句真的就是程迢在陈述客观事实,所以一个没留意,他的手忽然被程迢握住。
那只手手心干燥,蹭着他微潮的手掌。
徐安远心里狂跳,忽然心满意足,他收紧手指回握,和程迢对视,“是啊,今晚月色真好。”
2014年5月27号晚八点。
西南风3-4级,27℃,晴转多云,能见度低。
那晚,没有月亮。
第二十二章
程迢毕业之后不算太忙,他给自己的规划是去英国留学读个学位回来,白日里就在学校附近自己的小房子里学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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