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爷爷的话就像一把削尖的木头,看着似乎不那么可怕,却偏偏刺下去的时候最致命。意料之中又抱着侥幸,很是让人疼。这也是杨清泽心里最不敢想起的事,也因为好,更无法接受那些伤害与被伤害。
“你们要折磨他几天又要他远走异国两个月,才考虑接不接受?我了解我父母,他们爱我。他们不会伤害我,和我爱的人。”沈知洲最后一句话说的很笃定,是被全心全意爱着的人所出来的话。骄傲耀眼,目空一切。
叶蔓蔓呆住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远在美国的外甥女。那小家伙每次犯错了,都会理直气壮的道歉,然后又说再也不犯了。但没过几天,依然是犯别的错。然后满屋子都是她的嚷嚷:“我犯的不是同一个错,你们小声点骂我。别被隔壁家的某某听见了,到时候告你们家暴,我会心疼的。”
叶蔓蔓眼眶一阵红,忍了忍还是掉下了眼泪。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去求求沈知洲的父母。求他们......她也不知道求什么,她只是愧疚,不免难受。
第68章 大学前夕
“我不祈求原谅, 我也不认为你们会觉得我错了。但我有点后悔,在那半真半假的玩笑之中,我没能表个态让你们生二胎。写了半天,我还是心有愧疚。爸妈,沈知洲对不起你们,但也永远爱你们。”沈知洲在邮件最下方署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邮件分别发到了邹意和沈放的工作邮箱里。
正是八月艳阳天, 杨清泽跟随叶蔓蔓去美国已有一个多月。沈知洲把茶壶里剩下的茶倒在了邹意新买的花盆里,也不管那花,就自顾自的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今天是工作日, 邹意刚清空邮箱里的垃圾邮件。手一抖,差点删了最新接收的那一封。她揉了揉太阳穴,又戴上桌上的金框眼镜,这才又看了一眼邮件的主题。只有三个字, 沈知洲。
许是想到了什么,她并没有很快的点开邮件。而是起身伸了个懒腰, 然后又去泡了杯奶。这才重新坐下,点开沈知洲的邮件。
开篇就是五个字:“我谈恋爱了”。
邹意强迫症犯了,心里吐槽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结果下一句就是解释,他说:“我想用句号, 显得像是通知。想改成问号,又怕你们怀疑我不够真心。用感叹号吧,怕你们惊讶之后又会难过。最后我想干脆用逗号吧,可我又不想一半一半的, 爸妈,我贪心。”
邹意笑骂了一声臭小子,心里吐槽道:“谈个恋爱跟干啥似的,吓死个人。”。她这边一边吐槽一边翻上去,又看了一眼沈知洲牌不用标点符号解释法。放在桌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沈放的声音透着紧张。他压着气息问道:“意意,你还好吗?”
“什么鬼?”邹意懒洋洋的声音透着愉悦,她说:“你儿子好样的,谈个恋爱给我发了上千字感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让他谈恋爱,又是贪心又是难过的。”
“你......”沈放眼下松了口气,仔细一想,神经又崩在了一起。他不甚清明的问邹意:“你同意了?”
“干嘛不同意,”邹意像是拥有独有小秘密似的窃笑着跟沈放说:“他早就告诉我了,现在发个邮件引起重视。我猜是想出去玩钱不够了,你等会给他多转点钱。”
沈放:“......”全家就我不受重视,啥也不知道。
“说起来他从h市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萎靡不振的,言言他们约他也不出门。你问问他是不是太穷了不好意思说?”邹意说完又说道:“清清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的,等他回来咱们带他去庙里拜拜,可别再出事了。”
“他那卡里钱多得是,再说了你别搞封建迷信。”沈放险些忘了打电话的初衷,反而跟邹意讨论起了沈知洲到底穷不穷,庙里拜拜到底有用没用。
“管他的呢,你给他打吧。自家孩子,总得宠着。”邹意话还没说完,助理就敲门。她只能挂电话,临挂之际还不忘叮嘱沈放给沈知洲打钱。
沈放一个下午无心工作,秘书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懒得回应。一个人反锁住办公室的门,待在里面看了一遍又一遍沈知洲的邮件。直到最后,他都能背下全文了。他看着沈知洲写在倒数第二段的话,突然就很想抽烟。
“我看到网上有人说同性恋恶心,我在键盘上敲了半天。竟然发现除了回一个‘你更恶心’之外,竟无一个合适的词语可以反驳。我就在想,连浩瀚词典都不让我好过。可我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我只能难过。还怕,怕你们也嫌弃我。”沈知洲说:“宇宙书海是你们教过我的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止境的东西,那太缥缈,我也都不在乎。我只是怕,因为我在乎你们,也仅在乎你们。”
“送包烟过来!”沈放最终还是给秘书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整整抽完了一包烟。
最后,他打开邮件。十指在键盘上敲击,最后也只有寥寥几个字。
他回道:“那是你平时读书太少”,附件是:“网友总结的骂人词典(超全)”。
发了之后,他又觉得不够似的在网上找了一堆差不多的句子做成文档发给沈知洲。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他摸出手机一看,邹意的未接来电有50多条。他赶紧打过去,那边迟了很久才接了起来。
“沈放,”她问他:“邮件里说的是真的吗?”
沈放哑然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我......”邹意这会儿全都明白了过来,难怪他要她对杨清泽好一点,要她不要怪他。
“我查了半天的资料,他还说有人骂他们。怎么办啊?”邹意的声音带着哭音,她一咬牙说:“要不......,这太难了。”
“我同意了,”沈放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同意了就试着接受。”
“我什么时候同意......”邹意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想起中午的那通电话。
此时邹意正站在单位的卫生间里,同事都下班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往脸上浇水,妆都花了一半。混合着泪水,整个人都有些狼狈。最后她问沈放又像是问自己,她说:“真的不能分开吗?”。
沈放站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没有说话。他能听到秘书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声音,大概是不敢先下班。
“先回去吧,我来接你。”沈放收拾好包,拿起办公桌上的香水喷了好几遍。自认为盖住了身上的烟味,他才像个没事人似的出门,让秘书下班。
当晚,邹意和沈放没有回家。最后,他们驱车去了一个朋友家里。那个朋友开了个古玩店,平时就在家养花泡茶,极少开门做生意。邹意也是前不久才听说,他女儿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邹意刚到玄关处,朋友的女儿就小跑出来给她递拖鞋。邹意和沈放换了鞋走进去,只说想买个辟邪的珠子给沈知洲戴戴。朋友很热情的介绍新搞到的几种珠子,各有各的寓意,驱邪行运样样都通。
几个人坐下来聊了会儿,朋友家就开饭了。邹意想起来唐突的时候,人家小姑娘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不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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