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斯夫人,或者藤丸小姐。您的话,在下听来,有些过于好笑了。立香不会随随便便改变心意,这一点我相信我比您更清楚,唐泰斯夫人。」
藤丸立花想起,立香也曾这么说过。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真有趣。一个和他只认识了一年多的外国人居然和他的亲生姐姐说,比我更了解他?」藤丸立花掩口低笑,「上尉先生!您该知道啊。少年人的感情总是转瞬即逝,我听说您可从来不少风流韵事,想必应当理解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不相信。」
「好吧。」藤丸立花叹息着说,「请您仔细想想,从大正七年元月一日到今天,假如他依然心意不改,那么这些天来为何您得不到他的任何音讯呢?」
「恐怕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这种事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那个人会从中作梗到这种程度吗?」雨伞颤动,藤丸立花歪了歪头,「父亲从来不关心立香的感情问题,而我是他的亲生姐姐,对他总也狠不下心,何况我只是个弱女子——」
听到这句话,高文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之前听说过藤丸立花撒谎从不眨眼,今天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可是……
确实如她所说,她真的可能完全阻断立香和他之间的联系吗?
他忽然想起学校里簇拥着立香的小姑娘,也想起立香和参赞家的小姐的一些事情。相较于一个成年男人,对于东洋少年来说,确实是同龄的少女更加具有吸引力。
……假如他没有捷足先登,立香会爱他吗?
他想起立香说「他依旧很害怕」。他想起立香从未对他主动剖白过,只在半梦半醒之间,像是应和他一样地说「我也爱你」。
——立香真的爱他吗?
他一生中压抑至今的全部热情都扑向了立香,可在立香眼里,他究竟是什么存在呢?
立香只对他倾诉过在东洋的压抑和不自由,这份痛苦究竟来源于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是因为……
——他本身就在寻找解脱之法,自己只是他的一个跳板罢了?
就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问一样,红伞下的魔女轻声开口了。
「上尉先生。我知道立香一直有出国留学的念头,但是他之前怕家中反对,就一直没有开口。不过事实上这在我们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需要去寻找一位家族之外的贵人帮助他出国留学,老爷完全可以供他去法兰西就读法律或者实业。所以,恐怕会让您失望了。」
车灯照亮了高文的脸,她看到有雨水正沿着颌线往他下巴上流。他肩头沾了点雨水,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异常的狼狈感。
看到那英俊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点情感的破裂,藤丸立花意识到自己的话奏效了。
最好的谎言里面必然有一半真实。老爷当然可以资助立香去留学,不过立香可没有在他的供养下去法兰西的打算。叛逆期的小子只想着跟一个诱拐犯走,完全不顾那已被策划好的未来。
于是她乘胜追击:「上尉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假如没事情的话,就请您离开我家吧?因为您来的太突然了,藤丸家还没有招待的打算呢——」
「我就在这里等立香。」
斩钉截铁的话语。
藤丸立花眼皮一颤。
「是吗?可以是可以,立香回来要三天之后了……上尉先生啊,您不上船也没关系吗?洛特总督大人身后的事务,您可不能置之不理。何况您和他都是家族的长子,既然您负着家族的责任,也该知道立香的处境吧?您怎么能教唆他抛弃家族……这可真不好。」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吗——!
「上尉先生,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藤丸家担待不起一位不列颠尼亚使馆武官染上风寒的责任。而您该知道……」
接下来的那句话,高文直到很多年后都记得。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束缚感在一瞬间几乎将他彻底逼疯,是所有的困苦的回忆之中,其中最尖锐也最痛苦的部分。
这句话在他后来远离东洋的三年来每个夜晚都重复地响起,以一种毫无意义的滑稽方式,而这滑稽感的指向则永远是他自己。
他听到她说——
「只要在东洋,你是永远无法从我手里夺走立香的。」
这声音残酷如新雪流过刀尖。
淬过冰雪的一把匕首,将他的心捅了对穿又拔出来,然后他的敌人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即使她使用的是毫无公平可言的决斗方式。
骑士不惧任何堂皇的决斗,却防不住阴险至此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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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魂落魄地独自开着汽车往回走。
女仆带着行李已经先行上了船,他不再回元町了,那曾经装满了他的激情和欢乐,但现在它们全都逝去了。
胸腔深处不断地发作着疼痛。即使少年时被那些小姐们提出分手,后来又和那个骨瘦如柴而歇斯底里的年长女人协议离婚——这些情感经历都没有对他造成过这样的伤害,这让他曾经以为感情是无法伤害有机体本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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