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作舟早前已经在瑞福祥替方伊池订下了一整年的衣裳,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他的小凤凰都要穿着最好的衣服,大大方方地走在他的身旁。
六爷习惯在外人面前虚与委蛇,却也不吝啬将温柔的一面展露给心爱之人。
方伊池还考虑不到这些,他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心酸地思索自己欠贺作舟的钱。
妹妹治病的钱、买衣服的钱,以后还有大笔大笔的住院费……唉!
瑞福祥的掌柜在听见汽车的声音时,便已经候在了门前,见六爷拉着方伊池下车,立刻堆上了满脸笑意,颤颤巍巍地往他们身旁跑。
“六爷……六爷您怎么来了?”
贺作舟眼皮子一掀,反问:“怎么,我不能来?”
言罢,低头,向方伊池介绍:“这是瑞福祥的李掌柜。今儿的衣服要是做得不好,我替你教训他。”
贺六爷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四平八稳,连放狠话都像是逗身边的小凤凰玩儿,可细听,却又不是开玩笑,倒像是陈述,仿佛李掌柜马上就要被收拾了似的。
六爷在北平城里的名声那可不一般,外人道一声“正人君子”,可谁心里不跟个明镜似的?正人君子指的是待人接物温和礼貌,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所以李掌柜当即吓白了一张脸,望着贺六爷结结巴巴道:“爷……爷您说笑呢?”
贺作舟不搭理李掌柜,只盯着左顾右盼的小凤凰。
李掌柜管着瑞福祥这么些年,也是个人精,见状,立刻往方伊池身边凑:“哎哟贺太太,您能来我们小店,当真是我李某人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贺作舟在旁边轻嗤一声,伸手揽住了方伊池的腰。
方伊池面色微微发红。他听不得人家叫他“贺太太”,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要是不答应,那就是驳了贺作舟的面子。
所以方伊池略一思索,点头道了声“幸会”。
李掌柜见他好相与,稍稍安心,当机立断,将做好的六七件衣服亲自抱出来,继而赶在六爷发话前卖了个惨:“贺太太,还请您见谅。六爷在我们这儿下的订单实在太多,我又不敢把您的衣服交给学徒做,这些天紧赶慢赶,才做了这么几件,还有好些刚打了样板,正在等从南方新进的布料呢!”
李掌柜的这几句话倒是没有掺假。
贺作舟一口气订了一年四季的衣服,瑞福祥的大小裁缝,包括掌柜本人都是又惊又喜。
有人买衣裳,他们自然欢喜,可买衣服的人是贺六爷,他们又担心出岔子。
再者,冬天做冬天的衣服方便,可贺作舟的单子里还有十来件夏天穿的旗袍。这寒冬腊月里,让他们上哪儿找上好的丝绸布料?
旗袍自然是贺作舟的私心,他见方伊池,总是在饭店里,方伊池时常穿着靛蓝色的旗袍徘徊在他的眼底。
像朵悄无声息绽放的水花,啪嗒啪嗒,溅在了六爷的心里。
方伊池的确比贺作舟好说话,加之他也是穷苦出身,压根没想为难李掌柜:“不着急,你们慢慢做。”
他原本想说没做好的不要了,但是瞥了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对他笑的贺六爷,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不能提钱,要不然会吃“家法”。方伊池害怕贺家的“家法”,好疼呢。
李掌柜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激动起来:“贺太太,您跟我往楼上走,上头有试衣服的空房间,您挨个试试新衣服,有不合适的,我现在就改!”
“去吧,”贺作舟也在他身后说,“我在这儿等你。”
于是方伊池就去了,只是他还没把身上的小褂脱掉,万禄就带着六爷的话上了楼,轻轻敲房门,道:“刚刚城外来了个报信儿的,说六爷先前包下的马队进城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急着过去,让我等会儿开车带您回去。”
“他怎么去的?”方伊池解衣扣的手微顿。
万禄笑嘻嘻地答:“报信儿的是万福,他开着车呢,少奶奶甭担心。”
他像是熟透的桃子,从里到外都被“少奶奶”三个字熏红了:“不要这样叫我!”
“啊……?”万禄呆呆地挠头,“那我……那我也叫您一声爷?小爷?”
方伊池活这么大,只在饭店伺候过爷,没当过爷,闻言恍惚了一会儿,实在不知如何纠正万禄的称呼,干脆闷头换衣服,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这一换,倒真的转移了注意力。
也不知道六爷从哪儿弄到了他的尺码,衣服件件合身,最多是腰宽松些许,也用不着改,日后还能往里添衣服。
方伊池试了两件,略有些无聊,刚想与李掌柜说说话,就听楼下又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细听,却不是六爷,不过像是位贵客,因为李掌柜又亲自去招待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还不欢迎我了?”男人爽朗地笑道,“李掌柜你呀,现在真是好大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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