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得陪我一起进去。”他红着脸,用小拇指勾住了贺作舟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晃,“咱俩成婚了,该一起拜。”
电光火石间,贺作舟忽然明白了小凤凰的意思。
敢情他俩又互相会错了意。
方伊池压根没想逃离贺家,他只是愤愤不平六爷不进去发誓罢了。
他哪儿是想换梧桐枝儿?他是要跟梧桐枝儿讲道理!
“您仔细琢磨琢磨,世间哪有这样的理?咱俩领过证,不管办没办酒席,都是一段姻缘。既然成了一段姻缘,哪有我发誓,您什么都不用做的道理?”方伊池说完,觉得自己挺有理,忍不住挺起胸脯,大着胆子注视贺作舟的眼睛,“如果六爷瞧不上我这个服务生,大可直说。”
“……因为我也要跟六爷直说,我想听您发誓!”
方伊池一口气说完,迅速低头,踌躇地往后挪。
他还从未跟什么人提过这样的要求呢!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和离后留下自己一条性命的承诺,现在却像是央着六爷跟自个儿许酸溜溜的海誓山盟……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然而贺作舟并没有给方伊池更多纠结的时间,他直接握住了小凤凰的手,按到脸颊边,深深叹息:“你还真是个小挨刀的。”
“我哪儿是不想发誓?”
“你要听我承诺,想听什么,在哪路神仙面前,我都会说给你听。”
“我不进去,只是因为身上杀孽太重。”贺作舟替方伊池理了理衣领,放缓了语气,“你是我太太,我就算再不信神佛,也不想你因为我被佛祖厌恶。”
“我为了贺家,为了国家,出于很多不得已的原因,杀过很多的人。你跟了我,自是会沾上些血腥气的。”贺作舟半是揶揄,半是认真,“不过如今你我相处的时日尚短,定不会惹佛祖生气。”
贺六爷带兵打仗的时候从不信神佛,因为在战场上,只能靠自己。
祈求神灵,并不能比旁人幸运,无非是多点心灵寄托。
可事情换到小凤凰身上,贺作舟又总是提着心。
他的小凤凰干干净净,不能惹上一身腥过一辈子。
“六爷……先生!”方伊池一时怔住,仿佛被雪花糊住了眼,眼前花了,他喃喃地叫了好几声,继而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打着寒战握紧了六爷的手,“先生,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记得家法就成。”
“不成的。”方伊池难得没有反驳,而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我愿意。”
“因为我误会了先生。先生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
“我以后再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先生了。”
方伊池硬着头皮说完,心跳如擂鼓,不等六爷开口,扭头就跑,头都不敢回,挤开人群,从钟楼一路跑到万福阁,浑浑噩噩地随着香客涌进阁内,听着禅声阵阵,忽而落下泪来。
念佛一声,罪灭河沙。
怀疑六爷,讨要保证,实在是罪过。
方伊池不是信徒,此刻却跪在了蒲团上,许的不是六爷先前说的誓言,而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平安康健。
虔诚地拜完,方伊池随着人流走出了万福阁,自脚迈入广袤天地的第一步,心情豁然开朗。
不是他方伊池过于自信,而是贺作舟给了他那份能在贺家活下去的勇气。
旁人会悄默声地死了。
他有先生,自当勇敢地活下去。
雪依旧在下,方伊池没拿伞,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抖落肩头的碎雪,不经意间看见黄琉璃筒瓦上倒挂下来的晶莹的冰凌,竟想像小时候那样,伸手去掰。
念头刚起,他就心虚地道了声:“罪过。”
雍和宫可是出过皇帝的王府,岂容平头小老百姓上房揭瓦?
不过须臾间,几个脱离了爹娘管束的孩童笑闹着跑过,用随手拾到的小树枝硬生生敲下了一串冰凌。
方伊池略微吃惊,又很快释然,将手揣在手焐子里安静地笑,继而抬头再次走进了风雪中。
说到做到,日后,他绝不会再怀疑六爷的真心。
重新回到讲经殿的时候,方伊池被堵了小半刻钟才挪动步,身边不乏烦躁的香客,时不时跺脚,或是拉着相熟的人叽里咕噜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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