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和离”两个字不敢说,还敢瞎扯。
“不离。”贺作舟挤出声冷哼,强忍着没哄方伊池,反而冷漠地注视着他,“但刚刚那次算进家法,等你病好了,我干·不死你。”
“先生……”
“躺着。”
“先生,阿清……”
贺作舟差点憋不住邪火,猛地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才咬牙切齿道:“行了,我晓得,这就喊万福去给你请阿清过来。”说完,两三步走到北厢房的门前,“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两个杵在门边的警卫员目不斜视,等贺作舟路过,才并拢后脚跟问好:“六爷!”
“甭管我。”贺作舟停下脚步,站在屋檐下,掏出烟盒子抖出根烟。
停了好几日的雪又开始下,像是憋了十足的劲儿,贺作舟出来不过短短几分钟,肩头就落了薄薄一层雪。
怪不得方伊池出门就要生病。
贺作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烟点着,他踩着一地被雪花扑灭的火柴走到警卫员身旁,吸了两口烟,哑着嗓子命令:“进屋里守着。”
喜财和爱钱立刻走进门,紧贴着门板站好了。
估摸着动静大了,屋里飘来方伊池颤颤巍巍的一声:“先生?”
“小祖宗!”贺作舟暗骂一声,原本打算晾一晾小凤凰,谁想就听了“先生”两个字,立刻忍不了了,心化得跟春水似的,甚至主动帮他找起借口——天寒地冻的,出去跑容易伤风,还不如把阿清请过来,起码没那么容易生病。
贺作舟边想,边把烟按灭在青灰色的窗台上,暗红色的火星像一簇骤然绽放的花,又瞬间消失在六爷修长的指尖。
贺作舟果断推门而入:“小凤凰,你消停点。”
方伊池还保持着六爷走时的姿势,那双沁了水意的眸子执拗地望过来。
怪可笑的。
明明怕得要死,却非要和自家先生过不去。
贺作舟绕到屏风后与方伊池对视,片刻后哑然而笑:“败给你了。”
方伊池眨眨眼。
“得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贺作舟把沾了雪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扭头喊喜财,“你跟着万福去平安饭店,把阿清接过来,到时候经理问,你们就说是我的意思。”
方伊池听得眼前一亮,竟撑着一口气,摇摇摆摆地晃到了贺作舟面前:“先生!”
“别,别这么喊我。”贺作舟假装生气,把方伊池的手拨开,却又悄悄去扶他的腰,“我怕了你了,每次撒娇,准没好事。”
这是气话,方伊池都听得出来。
他含泪的眸子里波光粼粼:“谢谢先生。”
“甭谢,我听着牙酸。”贺作舟把方伊池打横抱了,重新坐回床边,身体力行地为两人的争吵画了个不那么完美的小句号,“你听我跟你说。”
“……阿清来可以,你们独处也行,但别干伤身体的事儿。”
如今方伊池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答应的?他眉开眼笑,团在贺作舟身旁止不住地点头。
贺六爷也不晓得方伊池听进去多少,倒是越说越细碎:“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喝酒万万不行,衣柜里的衣服穿可以,但旗袍一律不许碰,就算真的忍不住要试,也给我躲被子底下,冻不着才行。”
“你以前可以唱《苏三起解》,现在不许唱,生着病呢,喉咙撑不住。”
贺作舟这是不知道方伊池和阿清到底要做什么,干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方伊池回过味儿来,终于明白贺作舟心里藏着的感情有多深,先前闹别扭时忍着不哭,此时竟绷不住要落泪,却又不好意思叫贺六爷瞧见,搞得他多么多愁善感似的。
“听明白没?”贺作舟说得口干舌燥,见方伊池拱在被子里吸鼻子,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头,“你爷们儿我可不是吃素的,别想钻空子。”
方伊池胡乱一通应允,脸埋得更深了。
万福和喜财很快请来了阿清,贺作舟也如约去了书房,甚至带走了警卫员,独留他们俩在屋里瞎折腾。
阿清头一回上贺家,新奇之余不免担忧:“我和你不同,至今还是个服务生,你家六爷不介意,旁人总归会说闲言碎语。”
“说去吧。”此时方伊池趴在床上,床边围了好几个火盆,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光着背到底不会多暖和,所以他还抱了个枕头,“就算你不来,他们也有的是借口编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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