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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又点了一根烟,说:“我那天看到你,还有躺在地上的他,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她无奈地摇摇头,“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烟也不好。”简成蹊低着头,说。

女警愣了愣,笑了一下。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很想和你说,他以前真的不这样。”她还是没把烟掐了,而是继续抽,“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底是人变坏了,还是这世道逼得人走投无路。还是说,这个世道一直是这样,掩埋我哥一个人的真相,其他人都能拿到好处,牺牲少数人的权利,保障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万一我不是其他人,不是大多数呢?万一我也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呢,我是不是也会有一天走头无路。”

女警笑得很无奈,又要点烟,简成蹊抓住她的手,劝说道:“别抽了。”

“我以后不会再来,也不恨你哥了,”他说,“别抽了。”

女警把烟盒放回去,低着头,手从兜里抽出来后,有点抖。

“我们不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的,”简成蹊也不想看她那么积郁,安慰地摸她的后背,也拿走了她的烟,“少数人团结起来,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大多数。”

“所以我们得好好活着,”他说给女警听,也是说给自己,“得活着,才能尝试着去改变。”

他说:“也才能亲眼看到这一切被慢慢改变。”

第22章 信

那天简成蹊和女警又聊了会儿,他确实很想翻篇,所以也会不避讳地说,你知道吗,那是我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人叫小婊/子。

在简成蹊的认知里,别说小婊/子,小娘们都算是侮辱性的字眼了。当他年纪尚小,他在餐桌上问母亲什么是***,他的母亲放下碗筷,问他在哪里看到这个词的。

“书上……”简成蹊很少看到母亲神色如此严峻,一紧张,也忘了那本科普书叫什么。那时候他的父母就很忙了,忙着工作,忙着挣钱,吃饭都很敷衍,他们也很辛苦,只能通过这种牺牲陪伴时间的方式,来给两个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为次他们让简成蹊从小学起就住校,每个星期只能回来一天,但简成蹊特别想和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和父母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好好说说话。

但他似乎找了个在这个家庭里,被认为是不能在台面上讲的话题。

“你以后会是beta,会和其他人都一样,”他母亲当时是这么说的,“beta不需要知道这些。”

那一年简成蹊八岁,还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他就从母亲的态度里悟出来,跟***有关的一切似乎都是不体面的,用更世俗的话来说,性是脏的。二十三世纪的学校教育在这方面也和他的家庭一样传统,大量的阅读赋予他内敛温和的气质,潜移默化替他筛选身边的人。他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但当他十七岁时在课堂上突然发情,那些beta同学和老师个个都护着他,陪着他去救助中心,没让任何一个alpha碰他。后来他想回原来的高中继续上课,学校领导也没难为他,老师同学也没有因为分化对他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幸运的,就算进了监狱,狱友知道他是写文章进来的,跟他说话都会注意用词,他怀孕后也是有单独的房间,并在那里住到了出狱前,江小筝还开过玩笑,说他就像是来休养的。那两三年的与世隔绝于他而言未必是坏事,全世界都在找《追忆黄金时代时代》的作者到底在哪儿,是叛逃出国还是入狱,或者就像二十年前那架飞机一样消失了,简成蹊孤身一人,他要是真被人找到了,大概率还是会被卷入政治斗争,所以他在监狱里至少是安全的,他不能写,但他后来想要什么书,狱警基本上都不会回绝。这种待遇和费多尔曾经的监禁生活完全是天差地别,所以每次看完简成蹊写的故事,他都会疑惑不解,问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争的诉求,为什么他从苦难走过来,依旧温驯的像是羊。

“想想你待过的讨论小组,”费多尔道,“那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模样。”

他当然记得以前在那个讨论小组,只要谈到黄金时代,个个都是口若悬河说都说不完。小组里的学生群体尤其喜欢那个年代的宪法,会把它当经典小说一样慷慨激昂地念给大家听。这本宪法是很多人的希望,因为维序派政府如果在将来的一天撤销战时临时法令,亚合众国新宪法的最终版本会在这本的基本上进行修订。

对过去的追忆使得他们对未来向往到近乎赤忱,以至于最后一次聚会,当秘密警察闯入后不由分说把所有人都铐上,有胆大的学生义愤填膺地说他们是在侵犯公民的自由。

他们在角落里蹲成一排,警察拿着那本共和国的宪法,按那个学生说的翻到第二章 第三十五条,那一条写着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

然后警察把那本宪法拍在那个学生脸上,嘲讽着说他别是读书读傻了,现在是亚合众国。

在那一天之前,这个由刘家安组织起来的讨论小组已经被秘密警察盯了三个月,小组成员里还有他们的眼线,将几次交流会的内容用录音的形式记录下来。简成蹊的声音很少出现,他只是打字速度快,所以通常都是他负责记录大家的言论,然后整理出来发表到校报上。

他在那个小组里其实是最游离的那一个,如果没有刘家安的邀请,写两个人谈恋爱都纠结不过来的的简成蹊是接触不到这些朝气蓬勃的人的。那个小组里有当时全首都最好的学生,雄心壮志针砭时弊,也有张成这样的二代,他们的看法永远来自另一个角度,或者说阶层。起先他们也有所保留,也不掩藏对普通学生的那种不屑。

但心平气和的求同存异是会打动人的,而当闸口一旦被打开,就关不上了。年轻人是精力最充沛的,也像那份判决书上写得,是“会犯错误”的。

这个需要所有人引以为戒的错误代表就是简成蹊,当那些校报上的文章和《追忆黄金时代》的手稿一起作为证据呈现,那些话就全成了是简成蹊说的,那篇文章更是显而易见是他写的。

他也是那群学生里被判最重的。

但如果仔细去听那几十个小时的录音,会发现那些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聚在一起,从鸡毛蒜皮到古今大事什么都聊。简成蹊永远是最沉默的那一个,一是性子本来就内敛,二是别人一直在说交流他就只能一直记,也没时间插话。

但如果聊着聊着提到黄金时代的前几十年,简成蹊不停打字的手就终于能放松放松,录音是无法呈现大家聊到那几十年时脸上的尴尬的,个个都面面厮觑,觉得没什么好聊,到最后还是刘家安开玩笑地打破沉默,说我们要不就把二十一世纪上半叶叫做沉默年代。

而宋渠就生活在那个年代。

【在他眼里,2019年和2018年相比并没有多少改变,情况甚至还更糟糕。他不知道寄托了希望的明天会是美好生活还是悲惨世界,因为今天已经比昨天更绝望。

他于是被自杀诱惑,他拒绝可能更坏的明天。】

简成蹊在文档里敲下这句话,习惯性地啃着嘴唇,看着在“自杀”两个后面跳动的小横杠。他笔下的宋渠所面临的困境还谈不上是追求自由,而是作为一个性少数,他该如何得到社会的认可,哪怕不能,他最亲近的人能不能接受他的不同,而不是让他摒弃与生俱来的个性。

这一部分的草稿简成蹊是在一个小咖啡厅里写的,他喜欢坐在随便哪家店的角落,键盘从早敲到晚,期间要是写累了,就托着下巴看看咖啡馆里的其他人,想象他们表情动作背后的故事。他也会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父母给他取名叫成蹊,就是希望他能走大多数人走过的路,一辈子顺顺当当安安稳稳。他们如果也是宋渠的父母,肯定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自己的儿子不一样,那个年代恐惧不一样。

但林源能接受宋渠的不一样。

他还是每天都去工作室帮忙,也每天都能看到那个叫林源的小学员。他脸上洋溢的永远是笑,有一次还把半张脸压在玻璃门上,吐出舌头冲简成蹊做鬼脸,把他也逗笑。他才五岁就很懂得照顾人,画画的时候他双胞胎弟弟挽上的袖子掉下来了,他都会把自己手里的工具放下,帮弟弟弄好再继续画。简成蹊每次看到这样的小林源,心里都会暖暖的。他想如果宋渠身边也有这样一个林源,赤诚,温暖又天真,他说不定也会被感染到,哪怕当下的环境是压抑的,他对未来也会寄予希望。

而美好的希望和爱,总会让人生出活下去的勇气。

他于是写宋渠和林源的大学生活,那个世道可以逼得人自杀,也能让两个少年收获爱情。他们隔着人群的一眼相视,一起去吃饭后自觉夹到对方餐盘里的筷子,被沙子迷了眼后对方的吹气, 公共课上偷偷的牵手,在钻进深水池底接吻……这才是他擅长的,他就写两个人好好谈恋爱,他每天都文思泉涌,并且越写越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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