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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衍收回刚要踏上自动扶梯的脚，又朝那家店走近了一点，他隔着明亮的玻璃，清楚地看见了沈明阳和那个女人，女人的相貌有些眼熟，但舒衍却一时想不起来。

沈明阳和男人结了婚，却还在外面养女人？他对应书青不忠贞也就罢了，竟然连性取向也不专一？

舒衍见他两人举止亲密，心中猛地窜起一阵恶寒，他在心中替应书青不值，正想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这件事也许能够成为以后要挟沈明阳的把柄，就又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了隐蔽位置，用手机拍下了眼前的场景。

这意外收获并没有让舒衍产生什么愉快的情绪，他上楼去鞋店里看了鞋，一口气买了三双限量款，才勉强疏通了堵在心里的那团气。

舒衍开车回到家，李姨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他想着沈明阳今晚肯定要陪女伴不会回家吃饭，就在客厅里玩着手机游戏等着应书青。可令人意外的是，到了晚饭时间，沈明阳竟和应书青一道回了家。

舒衍心中感到十分诧异，却谨记应书青那日的教诲，喜怒不形于色，不动声色的和沈应两人吃完了这餐晚饭。

饭后，沈明阳去了书房，应书青提着一盏小灯笼去了他的小花园。舒衍避开李姨，之后偷偷摸摸地溜进小花园，像极了那个和崔莺莺夜下幽会的呆头书生。

入冬了，花园里栽的几株红枫几近凋零，因为天气冷得较早的缘故，好些枝丫也干枯了。应书青将灯笼挂在一旁，借着光源修剪着红枫的枝丫，将已没有了生机的枯枝剪掉，又将所剩无几的枫叶摘下来，放入手中的空白画本里。

和沈明阳闹离婚的那段日子里，应书青把自己种的那些花和草都变成了永不变质的标本，然后夹在画本里，用铅笔一朵朵的描绘，一片片的临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戒不掉的习惯。

舒衍从身后望着应书青，觉得他这几天好像瘦了许多，在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驼色毛衣站在凋残的花木前，宽大的毛衣裹住他清瘦的身形，显得尤为脆弱，就像眼前那盏亮着微光，弱不禁风的白色灯笼。

这样的应书青，轻而易举地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却不是因为他外表的柔弱，而是因为他身体里隐透着一份倔强的生命力，才更惹人疼惜。

这里是书房窗户看不到的位置，所以舒衍大胆上前，从背后轻轻地环住应书青，就这样用自己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亲密地拥着他，暖着他。

应书青对舒衍的气息已然熟识，他靠在舒衍怀中摘下两三片红叶，怀着画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用手肘轻轻地推开了他。

“抱一会儿就够了，当心被人看见。”

“小叔……”舒衍松开了手，却还是舍不得地用头蹭了蹭应书青的颈项，悄声对他说：“沈明阳在外面有女人。”

“是吗？”应书青却不以为意地一笑，转过身面向舒衍，微仰着头，注视着他那双好似有银河流动的眼睛。“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轻松了。”

舒衍以为应书青不相信，就将自己今天在时代汇看见的场景描述给他听，应书青听完之后依旧是面无表情，说话的重点也不在这件事情上。

“你去拳馆找到郑晓光了吗？”

舒衍叹气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明天早上再去一趟。”

应书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低头整理手中的画本，舒衍见他过于平静，又忍不住问：“小叔，你……真的不在乎吗？”

“在乎沈明阳吗？”应书青抬起头，看见舒衍头上有一片被风吹来的落叶，他伸手为他拂落，轻声说：“我如果说我在乎，就代表心里还有他，你难道不会吃醋吗？”

“吃醋。”舒衍诚实地回答：“可我更怕你伤心……”

“其实我心里也挺矛盾的，一面想你知道这件事，好让你彻底对沈明阳死心，一面又担心你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会忍不住去伤心难过。”

舒衍在自己面前藏不住心事，单纯到让人心疼，应书青在沈明阳那里见到太多肮脏的东西，却又突然撞上这一束光，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被融化在光芒里。

“傻孩子，我已经不爱沈明阳了，又怎么会伤心难道呢？”

两人虽是互通了心意，但前路茫茫，一切未知，所以现在的应书青，格外珍惜与舒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与自己贴得这样近，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浮动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浅浅淡淡的亮着，说不出的好看。

明知可能会被人发现，应书青还是像受蛊惑了一般，想要去亲吻眼前人的唇。而舒衍也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意，浅笑着闭上了眼睛，如渴望阳光的向日葵，等着被阳光沐浴，被爱人亲吻。

他的手向前伸去，想去握住应书青的手。应书青也抬起头，想去靠近他的唇。而就在这一刻，沈明阳的身影出现在了通往花园的门边，冷冷地看向他们，沉声问：

“你们在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沈明阳的声音划破温馨浪漫的月夜，带起一阵湿冷的风，吹落了挂在树枝上的白色灯笼。

灯芯突突地跳了两下，转瞬熄灭，花园里再也没了亮光。

舒衍僵在原地，没有做出突兀的肢体应激反应，他的手还晾在空中，冰冰凉凉的，像被冻上一层霜雪。

因为没有光线，他看不见应书青的表情，但却感觉到他的手在黑暗中伸过来，轻轻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又旋即放开。

应书青从黑暗中走了出去，一步步地向着沈明阳走去，他逆光而行，背影被削成一抹轮廓冷硬的黑色剪影。

舒衍手上还留着应书青方才留下的温度，他将这点残温紧紧地攥在手中，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十分想走上前去，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将应书青护在身后，对沈明阳宣告他对这个人的感情。

他想告诉沈明阳，应书青已经将美好的未来和一颗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全都稳稳地放到了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