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张文笙了,我索性就多说他两句。
这个张文笙,时任我爸的副官,实授营务处长,在我家老头子跟前,堪称左膀右臂,委实红得发紫。
但这个人来路不正,我知道的,他其实是穿越来的。
穿越,又作川岳,据张文笙自白,乃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极恶之地。已至崭新民国,完全不通火车。
山高路远,我在地图上愣是没找见。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照我看这个张副官就挺刁的,自从他混到我爸的身边来,把个老头子哄得团团转。不光是依了他在徐州地方上招兵买马,转眼又扩了十好几个营,前阵子甚至依了他的意见,从沪上洋行,采买来发电机、聘请来机修技工,建起了一个电灯官厂。
当然有电灯还是好的,比煤油灯亮得多。
我爸很得意,吩咐我说:现在老子电都给你通好了,晚上家里通明透亮。以后天黑了不要乱跑,安心在家抄经。
我十分恼恨,脱口嚷道:姓张的咋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爸也恼恨,他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同我吹胡子瞪眼:还说!你也是跟我姓曹的,咋个完全不长花花肠子!
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张副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爸不相信,我却很知道,他跟着我爸,不是忠心诚意,其实脑后藏着反骨头,他心内没个好。
当着我爸面儿他是一只羊,背着我爸他欺负我,立马变成大野狼。他明白着跟我说过,要是我抖露了他的心思,他就设法黑了我的老子。他的一双眼睛,盯着大帅的位子,或早或晚,要取而代之。
今日眼下,我斗不过他。
无奈何,潜伏爪牙忍着。
话说回来,在我接了只猫、挨了只狗、面对着枪、没处躲藏的当下此时,我的右手边,坐的是我爸曹钰——不愧是我身经百战的亲爹,他老人家在猫飞来时,已然抽身闪躲,此刻人在两丈开外,随时还能跑得更远。
这时候呢,我的左手边,当然也坐着一个人,他却没有趁乱躲远。
他就是我爸的副官,我被迫以笙哥称之的穿越人士,张某人也。
第7章 突然被相亲的少帅
四、
我爸,连得力副官都安排陪席,浩浩荡荡,高头大马,将我领到本地四世同堂的一个绅士家中。
人家相迎,也是举家露面。不光是家主、长辈,连奶奶太太姨娘们都来相见,抱猫牵狗,总之还能喘气儿的都专门跑来看我一眼,一时间我们做客吃茶的这个花厅里热闹非常。
这家人姓佟,说是前清名臣之后。最老的老太爷三朝遗老,武举人出身,杀过长毛进过金陵城,差一口气就能做到封疆大吏,云云。。虽然现在耄耋之年,腰杆还能挺得笔直,能抽烟,能吃大碗肉。
但在我们的面前,他一般都有人搀扶着走路,大约这样子显得贵气,意思意思而已。
佟家人述说家史,痛吹老太爷的种种非常之处,我听得如堕雾里,不住偷眼瞧我爸。
我爸以前根本不吃这套的,今日却似被灌了迷汤,忙着帮衬佟家老少,一改他老子就是天的爆脾气,尽说些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迎也迎过,见也见过,茶也吃过,奶奶太太阿姊们分两边散开退后,这才由从当中间,推出一个半低着头的女孩子来。
大大的元宝领镶着荷叶边,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面貌我都看不清楚,也猜不出年纪。离着老远,只看得清她颈上挂的攒花珍珠链,与东洋髻上面缀着的,厚厚的粉绸蝴蝶结。
我爸说:士越,过来见见,这是你佟家妹妹绍缨。
额,情况好像不太对。
我一愣,勉勉强强,屁股离了椅子,手脚无措。这时候往我爸身旁看,只见张副官背负双手站着,一脸了然于心的坏笑。
我顿时就知道,这情况何止是不太对,完全是要糟糕。
然后晚上吃酒时,他们便教那个佟小姐,坐在与我对席的位置、她爷爷的旁边。大家一起听听戏。
——似乎也不干什么。也就是听戏,吃酒。
席间,我爸很努力在跟人家佟家套近乎,因为对方是前清当的官,他已经效忠了袁大总统,各自履历方面,就实在没有话好讲。未免尴尬,连我八岁时死了妈的事都拿出来说。
老实讲,他再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我八岁时国家出过一件大事,即签订了《辛丑条约》。同一年,我家出过一件大事,我的妈妈死了,我却死里逃生。
那是前清光绪二十七年。我爸爸说,那几年乱得很,外国人欺负我们很厉害,老毛子在北方杀人,占了东三省,逼前清割地。
他述说的时候,佟家老少不住点头。佟老爷爷说,光绪二十年是庚子年,国变骤起,老毛子为占东北,杀了许多人。北方人扶清灭洋,闹义和拳,拳民大师兄号称刀枪不入,是拿火药枪装药不装弹,吓唬洋人、糊弄百姓。如今的袁大总统当年做着山东巡抚,他就不吃拳民那一套,在他的地方上禁拳,但是孤掌难鸣。果然后来,洋人借镇压拳民,联合八国军队围攻北京。老佛爷与皇帝起驾西行,先去了山西,又去往西安。李中堂文忠公,不得不在割地条款上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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