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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茨,莫斯自传里提到过的那个男人。

给手机插上充电宝,宛忱步到院门左侧那两盆开的旺盛的矢车菊前,凑近闻了闻,有股细柔的纯露香味。绽放的花瓣溢着蓝宝石般鲜亮的色泽,内蕊泛着一点紫罗兰,被远处浓密的绿草一衬,高贵的耀眼。

他拍了两张图片发给谈城,想问问他能不能在家里养一盆。

语音通话回了过来。

“崇明不适合养矢车菊,不多见,夏天太热太湿,养不活。”声音有些喘,明显是在赶趟,宛忱食指顶住耳机,歪着头问:“在做什么?”

“咖啡店人手不够,店主压榨我,让我接了好几单外卖的活。”谈城说完,大概是把咖啡完好送达到客户手中,道出几句客气的话,转而问向宛忱:“莫斯家住着如何?”

“很好,放心吧,就在莱茵河旁边,风景太美了,有机会带你过来住几天。”宛忱走到lily指的那片草地上,坐下身,把怀里的厚皮本摊放在弯曲盘起的长腿上:“不挂语音了,你忙你的,我读会儿书。”

“嗯。”谈城的呼吸沉在宛忱耳边:“你看吧,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致谢。

☆、第五十九章

正文059

一整本笔记,更像是莫斯的日记,记录的全是和朗茨有关的过去。宛忱读了两页,决定边看边念给谈城听,感受着莱茵河畔的阳光与风,讲一段他偶像的动人往事。

朗茨是德国慕尼黑sensation酒吧的一名调酒师,一直对爵士乐情有独钟,驻足在这家酒吧工作也是因为这里的老板雇了一支来自美国新奥尔良的爵士乐队,将曼妙的古典韵味揉嵌进缀满世俗的酒香夜色里,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在某天夜晚,朗茨兴致盎然的在吧台前吹着口哨哼着曲,翘盼着乐队的演出。一改往日曲风,在听到替班的小提琴手演奏的《somewhere》时,旋律像极了和煦春风中不染一尘的情与爱,缕缕过耳入心,干净的令人向往,仅一曲,便对舞台上的演奏者一见钟情。

莫斯怎么也没想到,草率应下帮朋友代班的请求,竟成就了他一生的爱情。

朗茨辞掉调酒师的工作,做了莫斯的助理,全身心投入进他的音乐事业中。两个人游走在德国、欧洲,甚至世界各地,莫斯所有的行程均交由朗茨安排,他们既是相依为命的爱人,也是相互信任的工作伙伴。

他们同大多数情侣一样,陷入疯狂炙热的爱意中无法自拔。朗茨在莫斯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在科隆大教堂神父的见证下,用一座房,一对戒指,牢牢拴住了莫斯的余生。

随着演出的逐日增多,莫斯的名字在音乐界越来越响,别人不知,他却明白,是朗茨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一点点把他捧上了现代古典乐的巅峰。

前往埃塞俄比亚进行义演是朗茨为莫斯接下的最后一项工作,与举办方签下合同时的他,不禁期望莫斯的音乐除了能给名流人士带去陶冶心境的享受,同时也能救赎更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拯救贫穷带去的脆弱不堪的生命。

那场义演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筹资到的善款不计其数。

他们在酒店庆祝演出的顺利,也庆祝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两瓶香槟,一束玫瑰,一曲又一曲的小提琴独奏,以及一场热汗激荡的情/事。不大的房间内,充斥着深海般席卷的爱意,深深吸引着两个不愿分离的灵魂。

莫斯不会想到,意外横生,无尽的噩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降临。

就在朗茨搂着莫斯踏上返回德国的班机时,博莱国际机场发生恐怖袭击,他们在密集的人群中拼了命的逃窜,可还是没能跑过死神,流弹击中了保护莫斯寻找避所的朗茨。

日记里没有过多的描述那场灾难,也没有过细的记录莫斯当时的心情。半页纸的英文,字迹潦草笔锋却利,上面印着几滴边缘旧黄的泪迹,后面跟着两页空白,再翻过去,便是医院相处的数月时光,以及最终,朗茨含笑离世。

同一天,《memory and longing》创作完成,它是莫斯写下的最后一只曲子。此后数年,每晚的莱茵河畔边,这首乐曲都会被他奏响,他要献给天上的爱人。

莫斯知道,朗茨一定能听见。

承载生命与时光的莱茵河带着生者的思念,奔流向更绚烂更璀璨的梦与远方。

宛忱合上日记本,望着眼前那条绵长的河流,把莫斯和朗茨的故事完整的叙述给了谈城。听的人没有说话,讲的人同样沉默无言,热风滚在草尖上,蒲公英散落在脚边,宛忱拾起一片不知名的花瓣,闻了闻上面残存的余香。

吃完晚饭,宛忱换了睡衣洗漱好,关上灯准备睡觉。月光落满半间屋子,他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眺望,莫斯架着小提琴站在河畔旁边正在演奏,周围零散的站着几个人,都在认真的驻足聆听。

躺在床上的时候,宛忱忽然没了困意,他怔怔的望着圆弧形的天花板,很想和莫斯再多说上几句话,多聊几件无法忘怀的旧事。

像是心意相通那般,回到别墅里的莫斯直接上了二楼,敲了敲宛忱的房门。

推开一条缝,却不进屋,莫斯单手挎腰,细心嘱咐道:“后天早上六点我们就得出发去汉诺威,明天你可以睡一整天,想吃饭下来让lily给你做。”

说完便要离开,宛忱叫住了他。

“怎么?”莫斯把门敞开,微笑着问。

宛忱盯着他无名指上的两枚铂金戒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猜猜。”莫斯故作深沉的思考着,踱到宛忱床边坐下身,转过头来看向他:“你想问我空白的那两页纸原本想写什么,对吗?”

宛忱双手撑在身侧,后背靠在床板上,点了点头。

“痛苦、绝望、悲愤、哀思,所有不堪的情绪,都在那两页纸上。”

金发男人微微弓起背身,衬衫勾勒出一道圆滑的线条,细长的腿叠着,食指交叉随意搭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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