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贵族少爷最受不得气,稍微有点事情就能闹得满城风雨,而佣兵们几杯酒下肚谁还带脑子出门,指不定就脑袋一热弄出点流血事件,到时候他们谁都得不了好。
可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吟游诗人,再怎么充足胆气提高了嗓门也压不住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局面一路往刹不住车的方向滑去。
要死。
要死要死要死。
吟游诗人心里苦嘴里苦,苦得都说不出话来。
中止了这场闹剧的是一道寒光——刃光如水出鞘时发出一声悠长的轻鸣,剑尖抵在笑得最大声的佣兵喉间,蹭出一抹鲜红。
“笑够了吗?”少年冷冷问道,他手中拿着剑,仍是那副受不得众人起哄的样子,只是手中长剑冰寒不留半分情面,顶在佣兵喉间随时能一剑划开那脆弱皮肉的模样。
麻烦了。
吟游诗人握紧了手中的竖琴打了个哆嗦,若非自己身在台上太过显眼,当真是想要拔腿就跑。
后续发展不出他所料,少年出手非但没能震慑住那群佣兵,反而让他们热血上头一个两个拿起兵器俨然要让少年血溅当场的样子,尤其是一个佣兵团的成员,腰上的剑都已经拔出了剑鞘,眼中凶光毕露。
佣兵虽然轻易不会去得罪贵族,可也不怎么怵他们,毕竟干他们这种拿钱卖命买卖的,说不得谁手里就带着老爷少爷们的血。
何况现在还几杯烈酒下肚屁股指挥脑袋行事。
佣兵们满身血煞之气,少年却丝毫不见退缩,反倒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似的神情冷淡,只侧头问那端坐一旁的青年,“要清场吗?”
似乎青年只要说声是,他的剑就会划开佣兵的喉咙。
“无妨。”青年将酒杯放下,撑着下巴对着少年招了招手,“让他们安静些就好。”
他嗓音柔和,说话时面上带了三分笑意,不同人计较心怀宽广,极有教养的模样。
少年很听他的话,他一说便乖顺的点点头收剑回鞘,应着青年的手势坐在他边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赏给那些佣兵。
奇异的是那些佣兵们竟是当真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僵硬站在那动弹不得。
“请继续吧。”青年对着吟游诗人礼貌地颔首,笑意温和礼数周到。
吟游诗人看着场中一个个面容扭曲眼神透出恐惧却就是木雕石像般动不了的佣兵,僵硬地干笑两声赶紧清清嗓子,拨动琴弦接着刚才的叙事诗往下唱。
他嗓子因为紧张有点上不去高音打磕巴,青年也不甚在意。
“你也好好听着。”青年,也就是巫璜靠在丹粟耳边低笑,“指不定我就是这么给你这小混蛋给气活的。”
他说着时语调更像是调情一样温存缠绵,拖长了尾音懒懒地又念了声小混蛋,就听得丹粟耳朵尖烧起来一样发烫。
丹粟讷讷说不出话,只能指望着用眼神让巫璜网开一面。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深刻反省真的再也不敢了。
一路上这都几回了。
求求您别再揪着我的小尾巴不放了qaq。
第37章
吟游诗人在台上唱着古老的叙事诗, 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小酒馆里, 台下却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维持着扭曲僵硬表情固定在原地的佣兵将这一幕衬得像是一场荒诞的滑稽戏, 眼珠子都凝在眼眶里似的动也不动, 带着惊恐惧怕的神色。
巫璜跟着吟游诗人的调子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拍子, 指尖搭在丹粟腕上碰一下,再碰一下, 以至于丹粟要绷紧了身体才能克制住轻颤,闷声不吭地涨红脸努力串联吟游诗人到底唱了点什么东西。
他本来是不能跟着来的, 虽然重塑了肉身, 但他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和坟墓纠缠得太深, 像是地缚灵一样无法离开。但他不知道巫璜和那位青霄道长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总之巫璜消失了几天就带了一堆他的尸骨回来。
真的是一堆,零零碎碎怨气满载血气四溢执念纠缠着的,被打磨成各种形状的镶嵌上宝石的雕琢出花纹的。那么堆在一块乍一看简直要闪瞎人眼, 要不是因为对自己尸骨的感应在, 丹粟都不太想认那亮闪闪的一堆是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好好的把自己的尸骨融合了回来,有了足够的支撑让他和坟墓的联系渐渐变得不那么坚固,才能顺利跟着巫璜离开坟墓。
只是丹粟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像是锁链一样把自己和坟墓拉扯在一起, 使得他没办法真正意义上的完全脱离出坟墓——关于这一点丹粟并不太在意,就算是没了这点拉扯他的力量,他也不会想要离开坟墓的。
准确来说, 是想要离开巫璜身边。
你见过哪家千辛万苦终于啃到了肉骨头的小奶狗, 会舍得离开刚舔了舔还没来得及吃进去的肉骨头的。
巫·肉骨头·璜眼神往丹粟那瞟了一眼, 虽然这小混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再老实不过的样子,但巫璜直觉他肯定刚才心里转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丹粟眨巴眨巴眼睛,做出无辜又乖顺的表情看着巫璜,顶着涨红的脸用指尖悄悄地勾着巫璜的手腕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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