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同意。”李浩在后面举手,慢吞吞挤过来,胳膊肘碰了碰赵翔,“我没那本事,还不想记过,而且我他妈真快熏吐了。”
李浩瘦高的体型和他自己桌斗里藏的那筒竹签活似拜把子兄弟,窄瘦的脸上总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定。
淡定兄身披富二代光环,稳坐年级倒一宝座,连祁远和胡谦这种正经八百的学渣都望尘莫及,乃是渣渣中的王者。
但渣归渣,李浩平时包吃包喝投喂群众所获得的力量不可小觑,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发话,大部分人都会点头。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吃人嘴短的胡谦。
李浩一表态,胡谦立马就在旁边拉大旗作虎皮,恨不得敲锣打鼓再吆喝两嗓子。
两个人这么一和稀泥,后面人再跟着附和,赵翔终于扛不下去,妥协了。
一串人排着队离开臭炸天的厕所,带着一层说不上来的“丧”挤进了高二六的后门,熏得守门人员张天桥一哆嗦,捏着鼻子问李浩:“你们是他妈炸茅坑去了么!”
李浩高深莫测地一笑,转身时冲胡谦飞了个媚眼。
胡谦龇出一排白牙,顿时领会精神。
陶安然回头的刹那,明白了,原来李浩就是赵翔小团体里面那个“内鬼”。他看着李浩的后脑勺,有点纳闷,没能理清人物关系。
由于陶安然进高二六的时间不长,他本人又没有融入集体的意识,结果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谁和谁是虚假繁荣,谁和谁是八拜之交。
不过他今天搞明白了一点——不管他以前对胡谦和祁远是什么态度,以后他们仨在外人眼里肯定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体活课后面连着一节自习,不然赵翔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厕所里堵人。
上课铃一打,后面祁远就给陶安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出乎意料的,这张小破纸条竟能看出点赏心悦目来。
因为力透纸背的潇洒字体,陶安然耐着性子把那一行字看完了。
纸上写道:“赵翔家里有关系,能不惹事就别惹。下礼拜球赛有大桥,你上不上场都行。”
祁远手里转着中性笔,一圈又一圈,盯着陶安然的背影,盯了半分钟,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重新点开手机,玩贪吃蛇去了。
自习课后,胡谦趁陶安然收拾书包的间隙,往后瞥了眼赵翔,见这逼已经扛着书包滚出教室,才碰了碰他同桌,说:“赵翔那欺软怕硬的傻逼,不敢明着跟老祁杠,就挑你软柿子捏。”
陶安然一挑眉,你说谁软柿子?
“别不服气,真的,要不是老祁往厕所里一戳,你铁定是出不了那扇破门了。”仿佛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胡谦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陶安然耳朵边,“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老祁在咱五中那可是风云人物,数这个的。”
他挑起大拇指,十分真诚地晃了晃。
陶安然垂目看一眼他拇指上印的水笔印,勉为其难地翘了下嘴角,“哦,那他好棒棒哦。”
“亲爱的前桌,你夸的好敷衍哦。”
后面狂肝贪吃蛇的祁远冷不丁出了声,吓得胡谦一激灵,“卧槽,你玩着游戏还能听墙角。”
祁远抬眼,“你以为我是你?说真的,陶安然,你再真诚地夸一句,刚那句连我同桌都听不下去了。”
同桌:“……”
陶安然不动如山,胡谦一副大内总管样儿在旁边“救驾”,“我跟你说啊大陶陶,老祁那个叫巴拉巴拉小魔蛇,不是普通贪吃蛇,智商一般的人玩不到第十关就死了。”
陶安然:“所以他玩到第几关了?”
没等胡谦说话,祁远就道:“十一关,”顺便把手机递过来,“拜头一下?”
陶安然垂目,“别客气,我就是个一般人,拜不了。”
说完,他把超人书包往肩上一甩,头重脚轻地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走么?”胡谦扛上了他的帆布包,伸手在祁远桌面上敲了下。
“走。”祁远把手机一收,兜上了校服拉链,抓起羽绒服一套,和胡谦前后脚出了教室。
两人随着放学的人流出了校门,胡谦叫住准备往反方向走的祁远:“不回家啊?”
“不回,去趟麻杆儿家。”祁远说。
胡谦顿住脚,胖脸上写满惆怅,“不是……那事还没完呢?他妈怎么样了?”
“麻杆儿被拘了,故意伤人,黄毛那边不依不饶,说被砸成脑震荡了。”祁远把自行车从车棚下面推出来,“他妈还在牌桌上醉生梦死,他爹是真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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