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允咬到一颗坚硬的樱桃核,硌得牙齿生疼。他说:“不够。”
回想起陈蜜柑那番关于婚姻的剖白,他把大红灼眼的请柬收起,对二姨说:“我姐喜欢才行。”
会过日子,老实,心眼好,有上进心,都是次要的。唯有喜欢,才肯忍受繁琐的仪式,世人的眼光,争吵和矛盾,冗长而起落的一生。性格不合可以打磨,发生冲突愿意妥协,没钱了一起赚,面临困难共同克服,没有条件也能创造条件。
“合适”不过是“喜欢”的退而求其次。“喜欢”的话,怎样都合适。
周六转眼就到,景允早晨起床,时间充裕,梳头修面搭配衣服,拾掇妥当,和阮妍景越冬一家三口去参加婚礼。
他性子沉,不好喧哗,此类场合的参与度素来不是很强,也很难被调动起积极性,总有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跟各路亲戚问过好后就入席就坐,给小姨家表弟表妹剥炒莲子。
仪式还有不到一小时开始,姐姐在换婚纱前特意抽空过来打招呼,两人许久未见,他拥抱她,夸她漂亮,问她累不累,开不开心,问了两遍,反复而慎重,仿佛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东西。
随后塞给她几块巧克力,提醒她饥饿或焦虑的时候吞一颗补充体力,最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祝她新婚快乐。
新郎忙着招待亲朋,他只远远眺了一眼,长得不错。
帅是不如康崇帅的。
谁知刚想到这儿,念什么来什么,他的手机响了。是康崇的来电。
他让它响,加快脚步走出音乐轰鸣的礼堂,差点迎面撞上来往穿梭的服务生,一路小跑到洗手间才摁下接通,说:“喂?”
那端一片岑寂。
他等了快一分钟,外面婚礼已经开场,康崇的声音才吃力地传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第17章
景允挂断电话,回到坐席,伴随着煽情的配乐声,和众人一同观看完典礼,干掉面前事先倒好的一小杯红酒,夹了一筷饭桌上离自己最近的菜,是白切鸡还是盐水鸭,囫囵吞下肚子,边用纸巾擦嘴边和一旁的阮妍说,我得走了。
阮妍眼角飞起:“干吗你又?”
他说:“有点急事。你们下午有别的安排再告诉我,打麻将别太晚。”
他爸抬头:“哎?”
“没事,爸爸,你们吃吧。”他背贴着墙壁移动,从围成圈的椅背缝隙间找到出路,顺手拍拍景越冬:“替我跟姐姐赔个不是。”
他逆着进来布菜的服务生往外走。
穿过长廊,天光渐亮,流通的空气也愈加净澈、轻盈,他把花天锦地和觥筹交错忘在脑后,大步奔向十字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自家小区的地址。
但不是回自己家。
路上他看过一次表,下车时又看了一次,进了小区,在每天都得走两趟的那条路的分叉口拐了个弯,顶着熔人的烈日来到康崇家门口。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一股烟气混着香薰味扑面而来。
屋内的能见度并不比楼道高多少,大白天的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康崇还是背光站的,看不太清面目,裸着上身,那些沟沟壑壑也很朦胧,睡裤卡在胯上,一个要掉不掉的微妙高度,单手撑着门框,快撑不住了,险些一头栽倒。
他喘着气,心跳钝重,喉咙发干,开口时声音是裂的:“怎么搞成这样?”
康崇反问:“嗓子怎么哑了?”
景允一听,眉头紧皱:“跑得。你比我还哑,抽烟太凶了吧。”
“没办法,提神啊。”
康崇咳嗽着笑,笑得很倦,又暧昧得好看。
他说:“拜托你啦。”
景允进到他家,随地趁了双合脚的拖鞋穿,把长裤的裤管往上挽了两折,晾出脚踝和半截小腿,抖了抖微微汗湿的衣衫,说:“需要我做什么,赶紧交代完赶紧睡,我看你快死了。”
“一星期没见了,见面儿就咒我啊……”
接下来不由康崇再说,他被景允推着后背往卧室撵,像摔一袋大米似的摔到床上,两只脚跷上去,一沾上床眼皮都要粘连起来,留着最后一口气交代后事:
“我四点的飞机,还能再睡一个钟头,你一点多叫我。闹钟已经不管用了,我试过,只能人工,你叫不醒可以揍我。
“行李来不及收拾了,你帮我随便打包几样,就去一天一夜,明天晚上回来。
“我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好饿……谢谢。”
他喃喃到后面完全是梦呓,前后没有半点逻辑关联的只言片语拧在一块儿,没说得完就不省人事,堪比深度昏迷。上周他提过一嘴,这周很忙,会连轴转,昨天前天都是通宵,紧接着今天就得出差,更惨的是,他父母这几天外出旅游,用实际行动贯彻和发扬“老年人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只为儿女活”的先进精神理念,家中无人支应,冷锅冷灶,康崇像个留守儿童,远近无援、濒临猝死之际,想起还有景允这么一号靠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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