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罗斯,人类是一种很脆弱的存在,比你了解的更为脆弱。靠得太近会受伤,离开太远又会寂寞,把握其间的距离是门非常细致的学问。大多数时候,这个底线可以被试探出来,成为相安无事的前提,可是克劳德不行。”他一直觉得克劳德只是不大擅长交流,慢慢来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可也许事实并非如此,这才是挫败的根源,“我没接触到过,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没有底线。”
安吉尔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这个话题令他有些焦躁。外头天色已暗,落地玻璃映着房间里的绰绰重影,与大都市的斑斓的灯光融为一体,搅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如果你被侵犯会怎么做?战斗,反抗,或者至少表现出自己的愤怒。这些会成为下一次对话的准线。可是我不明白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欺瞒些什么还好,可是现在这样,什么都能接受,我连什么时候伤害到了他都不知道。这几乎令我感到……可怕。”
有时安吉尔夜半会去看看克劳德睡得好不好,门外悄悄一瞥能见到被子微微起伏,露出小半个金毛脑袋。那时他觉得放下心来,可是现在他不敢去想这会不会又是另一种伪装。他当然可以要求一起睡,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就像现在去道歉确实能解决问题,但事实上他不道歉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克劳德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回家。重点不在于事情如何被解决,而是他根本无从知晓到底有没有被解决。
先前只是随意听听牢骚的萨菲罗斯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底线?“你说的和我见到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我倒觉得他处处是底线。”而且不是海廷加那种典型的一踩就炸,事实上,萨菲罗斯认为是莫名其妙的不踩也炸。
安吉尔就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不是我的错。”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萨菲罗斯按捺下些微的不快。他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为了维护一个陌生人——也许算不上陌生人,正在心里责备他。“『满足他对英雄的憧憬』?真是抱歉,可能我们理解的英雄不一样,了解真相以后他是恐惧还是戒备都与我无关。”
安吉尔有些讶异,他没料到萨菲罗斯还记得那番话,这也许是这个糟糕的晚上唯一一件好事。“那也许这个消息能让你高兴一点。他并不是怕你,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特种兵而已,也包括我在内。”
“不喜欢——”青年拉长了语调,怀疑般挑起一边的眉,“与英雄?”
不矛盾的,人心所想与表现出来的本就不一样,杰内西斯就是个很好的口是心非的例子。但是安吉尔本来心就乱,一时之间也拎不清,眼下实在没法跟萨菲罗斯解释。就在这时,办公室门传来了拘谨的敲门声。
门没锁,他存了私心想等等看克劳德会不会自己回来,但是从发声的高度来看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安吉尔只好喊了声进来。
士兵先是向二人敬了个礼,然后该向安吉尔报告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就是开不了口。这足够令安吉尔产生了不好的感觉,他严肃地命令士兵:“直接说。”
“是、是!长官!”士兵站了个标准的军姿,“没能找到克劳德?修雷!”
“监控?”安吉尔十分冷静地询问,丝毫不见方才颓丧的模样。他第一反应是又一批怖恐分子,但是马上反应过来,如果他们能混进这里,目标就绝不可能是克劳德。迅速镇定是军人的必修课,而且一件事将他从另一件事中拯救。
“保卫科说没有监控!”
“没有?!”这个答案所料未及。
“是的,我跟他们解释过是修雷长官的命令。但是他们的意思是,更高级别的人下令关闭了部分摄像头,所以没拍到他的去向。”说完这一切,小兵像耗尽了全部勇气般闭上眼等待责罚,毕竟他知道弄丢的人是什么身份,无论安吉尔平时脾气有多好,这都不是能揭过的事。
更高级别的人。萨菲罗斯若有所思。拉扎德肯定没这个功夫。联想起先前的事,韦德其实有些嫌疑,但是他应该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至于海廷加……说不清楚,有些人的思维不是那么好揣摩的。
安吉尔闭上眼思考了会儿,然后拿起办公室的电话,叫前台帮他转去医院。确定那边没有人之后,他叮嘱医院方面随时注意情况,然后又拨去公馆。这个顺序是下意识而为,却也暴露了他的不自信,他有一瞬间想过这会不会是离家出走。公馆理所当然没有消息。放下电话后,一时之间安吉尔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士兵还站在那儿,战战兢兢。
“你再去调看一下出入口的记录,可以的话问一下是谁下的命令。”
然后安吉尔想起了什么,离开座位快步走了出去。
冰冷的灯光落在金属的回廊上。这个时间点大厦留着的人已经不多,一路上都没遇上人,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纵使士兵告诉他能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查过了,安吉尔还是觉得那里应该会留下点痕迹。独立的空间,不会被人注意到,还有可以洗脸的水源,克劳德一定在厕所待过, 他几次在医院的厕所找到过他。然后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他只是难以相信有一天这会因为自己。
拐进门的时候他愣住了。萨菲罗斯绕过青年,正对上从隔间里退出来的少女。
这里是男厕。
“贵安,萨菲罗斯阁下,安吉尔阁下。”西装革履的褐发少女点头示意,他们不在一个系统内,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所以没有敬礼的必要。安吉尔马上认出这是白天他复活的塔克斯,可是出现在这里,塔克斯?
西斯内除下一次性PVC手套,将试剂瓶封入物证袋然后塞进手提包里,她的工作似乎已经结束。安吉尔匆匆一瞥看见了包里的其他透明袋,有揉皱的卫生纸,棉签,最薄的那几个可能是毛发。
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安吉尔,他的脸一下失去了血色。
“那里面是什么?”他摇晃了一下旋即拦住了西斯内的去路,娇小的女孩被埋在他的阴影里,“打开。”
他捧在手心里的男孩,那个敏感而内向的孩子,在他沉浸在无用的颓唐中时,也许被——
西斯内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单手搭在后腰处,手枪带来一点安全感,不过她清楚对于两个特种兵而言那不过是玩具。他们的力量太可怕,西斯内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勉强挤出一句话,“与您无关,修雷上校,您越权了。”
“打开。”这次是直接的命令,“或者我自己来。”
反抗无用,西斯内马上得出这个结论。无论拿出谁做挡箭牌,在绝对的武力之前没有任何用处,此时应当优先保护自己。即便如此,她依然试着做出最后的努力,“您打算毁掉证据吗?”
“毁掉?不,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的孩子!”
惊讶之色浮上西斯内的脸庞,她看了看因震怒而一拳捶裂了墙壁的安吉尔,又看了看抱胸倚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萨菲罗斯,不确定地开口,“……克劳德之前在这里?”不知为何她隐约有些慌乱,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马上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洗手池上,在安吉尔上前翻看之际退到一旁用无线电通知某些人。
“是……情况有变……那孩子也在现场……是……他已经知道了?”她没有避讳两名特种兵,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听力有多么的惊人,“是,我明白了。”
萨菲罗斯慢慢走到西斯内面前,等着她汇报完情况。他的存在已经是足够的压力,西斯内别开视线,低头盯着将军的靴子。她听到冰冷的声音自颅顶传来,“你调查的人是谁?”
没有回答。
这就是答案。她正试图保护某个人,十分重要的人,否则没必要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而萨菲罗斯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如果是这样,安吉尔恐怕没什么胜算,哪怕加上他也没有,这下问题真的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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