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匆匆各瞥一眼,小小的,露着五个脚趾头的足迹。来的时候克劳德便站在教堂门前,出于好奇他一直看着,竟没注意到教堂周围的脚印竟全然相同。可是男孩为什么要在外头走这么多圈?预计到有人会追来?不……说不通,如果是这样他一开始就该往没有积雪的地方跑。
但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若是杰内西斯在场大概,会因萨菲罗斯如此人性化的表情而惊讶许久,但这确实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智商不够用的错觉。
大门处传来轻微声响,然后接连不断的踩雪声传来。也许这又是一个错觉,但是不碍事,他的速度与反应足以弥补情报上的劣势,于是萨菲罗斯毫不迟疑地绕去了正门。
搭在刀柄上的手指交替活动了一下,兜过转角的瞬间萨菲罗斯久违地感到了愤怒,他提醒着自己别太出格,但是又觉得只是一个人的话处理尸体也并非难事。两种念头交织了一会,最终找到克劳德的想法占了上风,门边喝得醉醺醺的老头侥幸捡回一命,“有人经过吗?”
“什么?”老家伙打了个酒嗝,怂胆因为酒精大了起来。
刀尖抵上对方的喉咙,随着呼吸一前一后精确移动,没有缝隙地紧密贴合着。与此同时萨菲罗斯仍注意着周遭的动静,除了扑簌的飞雪外没有别的迹象,没有走远。
“要杀就杀,早就受够你们了,嗝!神罗做了多少遭天谴的事……杀人……改造人体……你们这些怪物迟早得——”
疼痛使得他噤了声,呆呆地看着眼前白发的战士。深冬里那头白发看起来真的非常寒冷,可是不及淡青色双眼的万分之一。那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眼睛,应该是更冷酷、更残忍的……野兽。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怒了他,也许是全部。一般时候人并不会刻意踩死某只虫子,但是被咬的时候也不介意动动脚,不是吗?沉重的压迫感叫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抖抖索索挤不出完整的话,“没……没……”
刀尖离开了他,沾着不多的血,从锐利的边缘滴下。完美的工艺使得长刀几乎不会留下敌人的血迹,但是萨菲罗斯依旧面无表情地将正宗插进雪地擦干净。过了一会似乎才发现老家伙还在,薄唇微掀吐出个滚字。
一定还在附近,但是没有效的搜寻方法,始料未及的状况并没未令萨菲罗斯感到焦躁,相反的,愤怒过后兴奋隐隐占据上风。不是什么好征兆,不过他不会失控的,这是一场需要好好享受的游戏。自己有所失误,环境限制亦诸多,但是将一场心血来潮的单方面猎杀拖延成势均力敌的对抗,他必须要称赞对方。
右手翻检着几颗魔石,冰给了安吉尔,手头只有破坏、雷电,还有复活。动静太大。一般正宗已经足够,能让他用上魔石的情况少之又少,毕竟咒语永远快不过刀速,但是此刻他迫切地希望带着的是重力或者封闭。
也许应该换个思路,他放开魔石,思考一些战场上常用的套路。挑衅?不错的尝试,但是如果不能一语中的,后续效果显然不佳。他必须斟酌措辞,力求一句话令对方失控。
这实在太简单了。
“克劳德,你母亲要死了。”萨菲罗斯勾起唇角,非常愉悦,“不打算见她最后一面吗?”
响动来自教堂内部,被特种兵过人的听力捕捉到。非常大胆,他竟然躲回去了,萨菲罗斯几乎要为这个机智的应对鼓掌。这比海廷加养出的那群除了政治斗争与钻营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军官要有意思的多,要知道,五台战争初期他没少替那些家伙擦屁股。
但是青年没有立即破门而入,即便他知道这次男孩不会再有机会逃走,可那样实在对不起今晚这场精彩的演出。他要等克劳德自己走出来,站在他面前,这才是完整的胜利。
“我不会和你耗下去,胡妮丝也耗不下去。”他面对正门,继续说着撩拨的话,“你拿不到前往圆盘的通行证,如果错过现在这个机会,连葬礼都赶不上。”
脚步声轻微、踉跄,但是确实存在着。萨菲罗斯耐心等了一会,木门被刮擦着,连带着奇怪的跺脚声……他有些微妙地意识到男孩身高不大够。总之克劳德最后设法弄开了门栓,带着紊乱的呼吸和颤抖的身躯,出现在萨菲罗斯面前。
他真的十分瘦小,萨菲罗斯这么想着。隔着冬天厚重的衣物看不出来,但是赤条条地、不加掩饰地出现在眼前时,他能看清薄薄的皮肤下一根根缀连着的肋骨,淡青色的血管透过惨白的皮肤露了出来。考虑到过去四个月安吉尔应该完美履行了监护人的职责,来到米德加以前的境遇可想而知。但是萨菲罗斯也不会小觑这样的身躯,力量与外表并非总是相关,尤其在他注意到男孩脸上的伤已经全部消失后。
奇怪的是,这次对方的眼中不再有复杂的情感,无论正面的负面的,都掩藏在平静之下。男孩站在台阶上恰能与萨菲罗斯平视,雾气随着呼吸升起。
“你又要……”克劳德嘴唇冻得青白,寒冷使得他有些口齿不清,也阻止了脱口而出的诘问。这次记忆的混乱不再是因为魔晄,只是冻得有点发傻。他思考了一会,重新抓住问题的重点,“她没事……对吗?”
“哦?”萨菲罗斯盯着他的战利品,细碎的雪花接连不断落在身上,“你知道?”
克劳德摇头,但并不是否定的意思。
他知道萨菲罗斯在唬他,他早就不是小鬼了。这个时间点,这件事,被这样说出来,任谁都不会相信——除了一个总是将事情搞砸的白痴。他只是不能……不能……如果那是真的呢?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错过这种可能。妈妈惊恐的脸在火焰中扭曲,直到死去她仍孤身一人,等待着远去的孩子归来。即使他只证明了这是个谎言,可这是谎言——足够了,不是吗?
“那不重要了。”轻微的叹息,几乎不存在般。克劳德闭上眼,死亡的阴影如兀鹫般盘旋,但是至少他要站着死去,“如果你要杀我,快点动手。”
不够。这对萨菲罗斯而言远远不够。青年需要的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欺负小孩这种事不会带给他任何快感。将克劳德这个人剖开,将每一个秘密拆出来嚼个粉碎,这才是他想要的。没有安吉尔,没有其他人,寒冷亦削弱了男孩的意志,这也许是他目前为止最为接近某些本质的时刻。萨菲罗斯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缓慢、优雅,以及最为明显的不容拒绝,“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来杀你的?”
“……”
早有预料,但并不难应对,“我不认为沉默是个好答案,鉴于胡妮丝还在神罗的掌控下。”
克劳德猛然睁开双眼,于是萨菲罗斯明白,自己已经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你不能这么做……她不会有任何威胁……只需要最后一点时间……”男孩绞尽脑汁,可是尼布尔海姆的大火令他明白,萨菲罗斯想要杀掉谁并不需要任何理由。但他也设法冷静下来,哀求敌人于现状无益,“安吉尔答应过我,妈妈不会有事的。”
“是的,安吉尔答应过。”萨菲罗斯理所当然地点头,转眼又变得嘲弄和尖锐,“可那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人类,而你正在利用他的善良,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会怎么样?”他注意到男孩的眼神变得难以置信,平静被撕裂开来,流露出压抑着的恐惧与绝望,“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他是我的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
一段很长时间的缄默,缄默中萨菲罗斯因克劳德没有反驳任何一点而惊讶。不反驳并不意味着承认,但至少证明了这个威胁是有效的。他真的认为安吉尔会违背承诺?或者,真的认为自己在安吉尔心中没能占上哪怕是一点点的分量?
简直不可思议。哪怕总是被评价为不近人情,萨菲罗斯也明白这事必须瞒着安吉尔来做,为什么他看不出来?
“……你做的哪一件事不像是来杀人的?”克劳德妥协了。如果连死亡都不介意,那么几个问题当然无所谓,他不能激怒萨菲罗斯。同时,对于这些无用的问题困惑更深,他不明白萨菲罗斯想做什么,一直不明白,不过他也已经习惯如此。
这个宛若抱怨的说法令萨菲罗斯有点想笑,他感受到了某种本人或许没意识到的冷幽默,“可以。下一个问题,是什么理由让你从桥上跳下去?”
“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萨菲罗斯反问,“除了掩饰你不是人类?”
又是短暂的沉默,通常这意味着犹豫,但也可能是在编造借口。克劳德能站出来便证明胡妮丝是足够的筹码,可是萨菲罗斯并没有辨别真伪的方法。他可以把俘虏分开审讯,用酷刑与心理攻势套出想要的情报,只是大部分时候,这不是他的工作。他也确实可以去折断男孩的手臂,一个问题重复三次,那不会比折断一根铅笔要难,也十分有效,但这个问题还没必要。
克劳德似乎终于编造好了他的理由,他张开口,然后忽然痛苦地捂着心脏的位置弯下腰,疼痛令他按捺不住地喘息着。直到他跪下萨菲罗斯也没露出多余的表情。体温过低,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催促他们要快点。
“不要告诉安吉尔……”他手指勒紧,极力平缓呼吸,“车祸不是意外,卢法斯想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还有别的什么计划,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他咳了一下,像是要呕吐一样难受,“然后我不会回去了。没有我更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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