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全身都是武器的女人,以及再也不必拿起武器的人生。”看着她将信将疑的样子,卢法斯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挺般配的,不是吗?”
好说歹说把那个难搞的女人弄走,武器开发部的调配终于告一段落。在此之前,海廷加已经溜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神罗再也没有他的位置,马上卷着他的小金库跑路,卢法斯也不打算再理会他。拉扎德则被留下,尽管他本人上交了辞呈,但是在打定主意把斯卡雷特踢掉的如今,主管不能再有减员;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几场小规模骚乱都在拉扎德的调度下无声平息,一切正渐渐走向正规。
只剩生物部门了。
一旦意识到这点,呼吸骤然被扼住,心跳加速,冷汗直冒,仿佛几星期以来的负荷瞬间爆发,马上就要猝死在办公桌前一样。也许他不该停下来,一旦停止工作,就不得不思考那些可怕的事。
他真的那么做了……?当克劳德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寻求帮助的时候……?
卢法斯想起利夫曾对他说的话,人应当保持恐惧。他曾嗤之以鼻,但现在却终于明白那句话真正的意义。他把克劳德当作筹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类,并且以为内心的煎熬就是最大的代价;直到把他交给宝条,一次也没有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约定。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可以。』
那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而做出的……虚假的承诺。
额头抵在桌沿,艰难地控制呼吸,直到平静被一声巨响打破。卢法斯立刻坐直了身子,扒理好黏腻的金发,那已经被定型摩丝喷涂了一遍又一遍,变成了坚硬的块状物。他走到窗边,又一处建筑在爆炸中升腾起滚滚黑烟。
“总裁、总裁!”门啪的一声被撞开,卢法斯没有回头。没有必要回头。“萨菲罗斯将军那边——!”
“拉扎德怎么说?”
“呃……他让所有人组织撤退。”
卢法斯点头,“照他说的做。”他平静的语气给予人莫大的信心,尽管这只是无法做出更多表情了,“安排几个不怕死的,跟我去现场。”
火焰被寒气四溢的冰晶所取代,热度退去,黑色的羽翼映在晶面上,倒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血雾喷薄,撕裂的血肉仍挂在新生的肢体上,在红雨中稀稀拉拉坠下。萨菲罗斯弓着身体,跪伏在已经看不出原形的床上,血顺着侧脸滚动至鼻尖,轻轻滴落在克劳德紧闭的眼睑上,又顺着眼窝的弧度滑落。
翅膀微微振动,旋即猛地扬起!
破碎的画面涌入大脑……磅礴的伤痕撕开大地……暗金色的阳光透射重重乌云……生命之流在悲鸣中消耗殆尽……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关胜负,无关命运,只有两头野兽英勇无畏地撕咬彼此。但是在无穷无尽的空洞和贫乏中、在成千上万转瞬即逝的岁月中,唯有那双燃烧着憎恨的眼睛永远地印在他心里,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意义。
他们太过相似,经历着同样的人生,同样的欺骗,同样的背叛。萨菲罗斯毫无保留地接纳了另一重人格的侵蚀,从细胞层面开始融合,渐渐分不清彼此的界限。但是没有关系,爱与恨并无区别,强烈的情感便是维系自我存在的纽带,只要克劳德还在,自己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不够……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
脊背隆起,皮开肉绽,第二副翅膀的骨骼再次撕裂他的身体——
红色的身影如流星掠过,径直撞上萨菲罗斯的身体,翻卷着打碎无数冰棱。他们一直摩擦至天台边缘,身下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萨菲罗斯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的新附件,便在剧烈的撞击中失去了一侧尚未长成的翅膀,骨折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黑,却凭着顽强的意志反击,弹膝一脚把吸血鬼蹬了出去。
金属义肢挂在天台边缘,鬼魅般的身躯旋即在墙壁游移,忽的从另一端一跃而起!
呼吸一滞,萨菲罗斯马上意识到对方的真正目的。片翼令他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疯了般朝克劳德狂奔。气管在灼烧,空气被挤压出肺部,五官在极速中狰狞地扭曲,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却是他人生中所经历过的最长的天堑,红袍在克劳德上方盘旋了不到一秒——倏忽从萨菲罗斯的指尖溜走了。
萨菲罗斯收势不住,狼狈不堪地滚了出去,再要去追时,已经被杰内西斯挡住去路。直升机在他们上空徘徊,来的却不是镇压的士兵,一身白色西装的卢法斯正困难地在绳梯上维持着平衡,落地的时候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杰内西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紧盯萨菲罗斯。当他注意到萨菲罗斯的羽翼时,震惊、畏惧、警惕闪过,最后停留的却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萨——”
“让开!”
“我们不会伤害克劳德。我们不打算阻止你。我们只是想提供帮助。”挥手让发出噪声的直升机离开,卢法斯开始展现他出色的谈判天赋,寥寥数语成功让即将爆发的局面安定下来。时至今日他依旧佩服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特种兵,总是能够把简单的事态发展成最复杂的。“我也想救他,不比你少。”他站在了杰内西斯前面,摆出示弱的姿态。
“那就把他还给我。”萨菲罗斯冰冷地看着他。
卢法斯摇头,“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该问你们神罗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浪费时间的问题,我不是想回避它,我们会再谈到它;但是现在,萨菲罗斯,我需要确认你不会对米德加造成威胁,你能提供这个保证吗?”他没注意到自己用了一连串的“我”,那是在对话中忐忑不安的表现。“我想知道,你还是萨菲罗斯吗?”
“我看起来像么,一个怪物?”翅膀轻轻扇动,漆黑的羽毛飘零,“萨菲罗斯又该是什么样的?只要不是你们需要的,就可以轻易否定,不是吗?”他失去了耐心,“最后一遍,把克劳德还给我。”
卢法斯摘掉耳机,黑色的机械展示在手里。面对萨菲罗斯这样的怪物,一头发狂的野兽,根本毫无道理可讲;光是在他面前站立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是卢法斯不再是那个敬畏并渴望力量的毛头小子,他有着远比力量更需要敬畏的东西,而他因此站在这里。“通讯频道的另一端是文森特?瓦伦丁。”他盯着萨菲罗斯的眼睛,用尽全部力量装腔作势,“如果你不打算合作,下一秒克劳德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你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想救他。”萨菲罗斯嘶哑地质问。
脸庞抽搐了一下,卢法斯扬起头,脑海一片清明,以他二十三年积攒至今的的冷酷傲然回答,“但是你让我别无选择。”
死寂弥漫在他们之间。
裸露在空气中的断骨正在风干,血已经不怎么流了,黏附在银发上干涸,一绺一绺的。蛇瞳锁定卢法斯,虹膜妖异的纹路缓缓流动,如果目光能杀人,卢法斯一定已经死了。但是卢法斯顶着他的几欲喷薄的怒火,分寸不让,后退只有死路一条,连杰内西斯都不可能保得住他。
可倏忽间,愤怒无影无踪。
疲倦的空白出现在萨菲罗斯脸上,羽翼无力地垂下,尖端在地面浅浅地摩擦。愤怒本不是针对卢法斯、杰内西斯、文森特抑或是其他任何人,那是对自己无能的绝望。他不再注视卢法斯,也不再注视任何事物,如同熄灭的余烬,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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