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将困住这个怪物的牢笼打开了?
路苏俊手脚被那精神力压制得动弹不得,压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宛如有千斤重,令他额头上居然一瞬间渗出细微的冷汗出来。
他察觉脖子侧的甚至不是匕首,而是将台灯敲破之后冰凉的铁片。然而仅仅是这一块铁片,能够弹指灰飞间要了他的命。
惊悚一点点爬上路苏俊的脊背,他艰难开口:“你想杀了我?”
身后的人注视着他,并未开口,而路苏俊脊背却更加发凉。
因为借着惨淡的雨水反射出的光,他看见对方看着自己的漆黑眼神阴郁平静,却并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浓浓的宛如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死气,就像是在看着一具死物一样。
那实在是瘆人,让路苏俊不禁想起,当笼子里的怪物被打开牢笼,会如何不择手段地报复那些曾经残暴对待过他的人。
与此同时,路苏俊也想起来这几日频繁死去的皇室官员、军事监狱的狱长、以及好几个犯人。皇室正在展开调查,但是被调查到的人都仿佛失忆了一样,完全记不得最近去过哪些地方。如果说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是可以通过将对方精神摧毁的方式,抹去对方的记忆的。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阵发怵。
那么,究竟是谁让这个奴隶恢复了精神力,给武器重新上了膛——渚靖?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铁片却并未刮下去,他双手双脚被他自己的领带给捆住,随即像是扔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里。他看着那个人在他房间里翻找,最后翻出了一样东西。请求赐婚的文件,最后面也附带有拒绝赐婚的一页。
今昭拿着钢笔与文件走过去,歪歪脑袋。
路苏俊这才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顿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含了一口血:“你以为我会签字?我不会,除非你杀了我——”
话音未落,铁片毫不犹豫地割破他的脖子。
鲜血奔涌而出,距离动脉仅有分毫之差。
眼前这个人是不畏惧杀人的,因为他手上的鲜血或许是整个帝国最多的。
路苏俊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湿透。
他意识到自己恐惧了。
精神力强大的奴隶捏起他的手,钳制着他的手指,强迫他捏住钢笔,随即按着他的手,将文件放在那里。笔墨在文件上落了第一个点,随后很快的,在路苏俊的颤抖之下,写下了第一个字。
偌大房间,寂静无声,只有眼前这个奴隶,在地上投下的惨淡影子像是某种可怖的野兽。像是在圈禁属于他的猎物般,对外来的威胁在做出恐吓与逼迫行为。
他几乎是在用精神力强迫路苏俊写字。
路苏俊咬牙切齿,剧烈挣扎,但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他盯着即将落笔的第二个字,忽然无声地冷笑起来:“即便待在渚靖身边的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还有苏亚公主,以及帝国里的更多人。渚靖是将军,位高权重,身边有很多人。你有数过他带回家过多少奴隶吗?那么我来告诉你,总共一百二十三个,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施加在他手腕上的精神力忽然就顿住了。
路苏俊直觉自己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不顾脖子上的伤口,继续讽刺地说:“他将你带回家,给你疗伤,或许还给你提供温暖的住所,但那不过都是一时兴起的怜悯心使然罢了。”
“就像是对待路边流浪的脏兮兮的野猫野狗,兴致来了,喂点儿。兴致没了,你猜会不会一脚踹开。”
他感觉到这个奴隶身上猛然爆发出愤怒来,一直死气沉沉的眼眸也猛然抬起来盯着他,眼眶猩红。
那神情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般,令人不寒而栗。
可路苏俊同时也察觉到他眼里的惶然,尽管那很快就消逝了,变为了阴郁与死气。但路苏俊依然捕捉到了。他猜透了这个奴隶的心思,和那些被捡回家的野狗没什么两样。被给了一口饭吃,就以为找到了庇护所。但那是多么可笑的想法啊——
那是只有阴沟里的臭老鼠才会有的摇尾乞怜的想法。
嫉妒与报复心理令路苏俊不管不顾,最后一击:“以及,这桩婚事他今早在皇室大殿上是亲口同意了的。”
今昭睁大眼睛,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脑子嗡嗡响。
压制住路苏俊的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忽然扭曲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某种痛苦与愤怒一般。
路苏俊找准这个间隙,试图反击,他狠狠地抬脚踹去,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曾经被誉为战争机器的人,没有耗费一秒的时间,这个人重新将他抵在了墙壁上,肚子上挨了狠狠的一拳,青了。
脖子上的锋利也更加深了一分,鲜血顺着脖颈流淌下来。
今昭是不知道上将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的,他死死地捏着拳头,一瞬间居然愤怒绝望到有些无助。
——他以为上将不会同意。
上将面上总是波澜不惊,平淡又冷漠,并不像是会对任何人多看一眼,即便是这位少校,上将也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浓厚的兴趣。那样便很好,不会对任何人感兴趣,即便是包括自己。但那样,今昭仍然可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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