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为他而毁容……”卿浅摇头,“实在是太傻了啊!怎么能够相信男人的诺言?”
她已经看到倾妃的过去,自然也就看到,她毁容至此的真相。
原来,当初她历尽艰险找到景荇,再次被他哄的柔情万千——又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甜言蜜语。她在心里早已认定是他,又怎会看到是错?
一晌贪欢后,她靠在他的胸膛,不得不告诉他,义父逼她嫁入王宫。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容貌,心里忽然起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他要这绝世之容,永远都只属于他。从最绚烂的盛放,到最绝望的凋零,全部都只能被他欣赏。
表面说来,他是在帮她逃避婚事,两人也可暂时相守。没有人看得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况且,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若是她被毁灭,那么……一切就容易的多……
他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妥说辞:“他们看上的,不过是你绝色的容貌。倘若将它毁去,你就可永得自由!”
“景荇,你也是这样么?”
“我们已经互定终身,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从一开始,我就只相信你。”
“既然如此,不妨再赌一次。我以性命作保,你绝不会输。”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毁去之后,就什么都失去了。”
“若女子只是因为容貌而被人所爱,岂不是太过悲哀?倾妃,我对你真心可鉴。无论你变成怎样,我都会待你如一。我只是想赌一个时机,骗过他们之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他拿出一个小玉瓶,笑意温和,“倾妃生的如此绝色,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就猜到会有这一天。我害怕你终会被人带走,所以每日都惶惶而过。前些日子,一位高人游历至此,我向他求了这瓶灵药。它可以暂时毁去你的容貌,半个月之后,就会完好如初。”
她看了他许久,终于被他眼中的柔情所惑,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
从她记事起,就从未有过片刻自由。她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叛逃。绝色之祸,她已受的太多。若非是这张脸,义父也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那眼神让她害怕,让她作呕。
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将他最在意的武器毁灭。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她已别无退路。
她吞下那颗灵丹之前,再次问他:“你当真会爱我如初?”
“不过是半月之期而已,你若不信,就当是对我的考验。半月之后,若我还在你的身边,请你不要嫌弃我一无所有,但愿你能下嫁于我!”
“我自然对你深信不疑,但如何做到毫无畏惧!”
“我陪你一起饮下!从此以后,同甘共苦,绝不离弃!”
景荇说着,伸手来夺。倾妃后退半步,将灵丹一口吞下。
只怪他表演太真,只怪她太易轻信。
她倒在他的怀中,昏睡不醒。那样迷离的温暖,她以为这就是永久。
谁知,她醒过来以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的容貌凄厉可怖,连她自己都不敢再照镜子。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不敢出门。只能躲在角落里,期待着半月之期能够早点结束。
他不在她的身边,留她滋生在阴暗里,自生自灭。
那半个月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没有阳光,没有食物,唯一支撑自己的,就是半月之后的复原。
她不想追问原因,她只想再次恢复那皎皎风华,能够站在阳光下,自在飞舞。
那时,一切都不再重要。爱与恨,情与仇,全部都抵不过心中对阳光的渴望。
也亏得她从小就被义父严酷训练,竟然真的撑过了半个月!
她一笔一划地在山壁上刻下日子,当她满怀期待地冲出山洞,跑到河边,撩开自己遮面的长发,看到水中的容颜时,不由得大声尖叫起来。
原来,那竟然是蚀骨毒药!
面皮渐渐腐烂,甚至露出白骨。伤痕累累,那噬心之痛,无法可想。
她想过去找他,可是白天根本就不能露面。她无法忍受面蒙黑巾,被人指指点点。到了晚上,她好不容易避开行人,游荡到宅子外。然而他有心躲着她,命令重兵防守,绝不许任何人接近。
她想问他,为何如此害她。
虽然未能见到他,但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东洲喜讯四传,说是景二公子即将成婚,而他的未婚妻——则是南洲王之女许裳。
一切再也明白不过。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注定无望的权势。从前他那般待她,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且不必追究。但是她无法不去揣度,当初他的用意。想必是因为那时候义父还没有决定她的婚事,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与北洲联姻。如今听到她的婚事,自然不必再惺惺作戏。
他要娶的是名望,她什么也给不了他。除了容貌,她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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