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夏怀南也提到了宋墨,并说他是底限,是夏骆两家的“各退一步”。当时我满心沉浸在对方嚣张的宣言中,事后想来,这说法处处透着古怪。
“宋墨的确是我和夏砚池的孩子。”宋柏劳唇边的笑渐冷,“骆青禾与夏乔不可能再有孩子,骆家和夏家的老东西就把主意打到我们两个身上,要我们生出一个带有两家血脉的孩子。我那时候刚刚大二,对这个荒唐至极的提议简直匪夷所思,想也没想拒绝了。可夏砚池却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同意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忽然想到之前宋柏劳收到夏乔寄给他的闪存盘时,那异于寻常的激烈态度。夏乔觉得对不起他,可能并不只是因为介入了骆青禾与宋霄之间。
我记得当时宋柏劳说过一句:“你知道这件事最可笑的点在哪里吗?在于十几年前将他们关在一间房间里的老家伙们,始终不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甚至连骆青禾和夏乔他们自己也……”
后面的他没说下去,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想说连夏乔和骆青禾自己都麻木认命了,不去反抗。可现在看来并非这样,他后面没说完的很可能是……连夏乔和骆青禾,这两个曾经的受害人,如今也成了加害者。
一瞬间我毛骨悚然,不久前还感叹阳光怡人,这会儿反倒觉得凉飕飕的。
宋柏劳枕在臂弯间,声音还在继续:“我以为这件事我不同意就不会再有下文,可我错了,事实证明我的意愿并不重要。放假我回到家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被强迫绑在床上,注射镇定剂,然后接受了电击……”
“电击?”
他扯了扯嘴角:“为了取精。”
不在自身意愿下的发情在他看来都是件不能忍受的事,更何况是这样赤裸裸的羞辱。虽然不在现场,但我也可以想象他醒来后有多暴怒,怕是恶龙过境,把触目所及的一切全都毁灭了。
在遭遇我的“设计”后,才过去两年,他就又遭到了自己最痛恨的“强迫”,难怪重遇我时总觉得他脾气更差更变态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条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要不是夏砚池的身体可能无法承受标记,或许我们也会重走父辈的老路,发情、标记,然后结婚。一年后,夏砚池生下了宋墨,自己却在生产中死去。这件事对夏乔打击很大,让他无法工作,甚至还得了抑郁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诅咒从上一辈延续到下一辈,每个人都深陷其中。
“大学毕业后,我按照两家当初商议的接掌了夏盛。宋墨长到三岁,我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一眼。他由夏乔抚养,我很少去看他,也不想看到他。直到我发现他不会说话,性格也很有问题。”他蹙眉道,“这样的孩子要怎么继承夏盛呢?他们费那么大力气算计出来的孩子,竟然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我与骆青禾大吵一架,从那时候开始就将宋墨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这才有了点做‘父亲’的样子。”
算算时间,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看我直播并偷偷留言的。怕是哄孩子不好哄,只得网上搜集各种有声故事,一不小心点进了我的直播间。或者心情苦闷,上网抒发,无意间在众多娱乐主播间选上了我那个平平无奇的直播间。
“墨墨性格很好啊,你别这么嫌弃他……”我小声嘀咕。
“好好好。”宋柏劳非常敷衍地连说了三个“好”。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留下,而是跟妈妈一起离开,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他把我留下,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过更优渥的生活,我的确从来没有为钱担心过一天,可我活得就像农场里的种马,不自由,也不快乐。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就算他现在说爱我,一切都是为我好,我可能也没办法立刻信任他。”他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轻轻抬起,同时身体凑过来,暧昧地低语,“就和你一样……”
就在他即将吻上我的唇时,我眼角瞥到天台的门似乎动了动,立即反应机敏地一把将他推开。
“啊……”宋霄站在楼梯口,门推到一半,满脸尴尬,“我,我不知道……”
宋柏劳被我推得后背撞到护栏上,眉心缓缓隆起,眼里都是不快。
好在语气还算克制:“下次记得敲门。”
看来信任的桥梁一时还没有那么容易建立……
第六十五章
【宋霄说等宁曦出生后,他可能会离开香潭,重操旧业,去世界各地拍摄自己想拍的东西。只要他高兴,我当然是支持他的。】
在香潭最冷的季节,我的孕期进入到了第20周。小腹有了微微的隆起,并且已经能感受到胎动。
为了得到我身体更详细的数据,检测c20的变化,骆梦白为我做了羊水穿刺。做之前她就告诉我,孩子是alpha和Omega的概率比较高,她倾向是个omega,最后做出来果然如她所言。
这个结果似乎应征了她的某些猜想,让她大为振奋。
而一直让我有些担心的生育囊问题,也仿佛真的如有神助一般,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问题。用骆梦白的话说:“它饱满光滑的就像从来没被使用过一样,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准可以撑到35周甚至更久。”
宋柏劳在知道了孩子的性别后,就开始着手布置婴儿房。窗帘,墙纸,乃至灯的形状,都是他自己喜欢的款式和品牌。
不仅如此,他还在墙上挂上了不少现代艺术家的油画作品,一面墙两幅一面墙三幅,射灯打上去,不知道还以为进到了哪座美术馆。
“怎么样?”他调整着画框的平衡,回头问我。
我盯着画上各种形状颜色的几何图形,勉强点了点头:“不错。”
他倒退着欣赏自己的成果,来到我身边,语气不无得意地道:“这是杰克·阿求斯的作品,我前两年在苏富比拍到的,两千万。”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一幅画两千万,五幅画……一个亿?
十家许美人?!
这个婴儿房虽然一点不梦幻,但着实称得上“奢侈昂贵”,贵到我一下子担忧起来。这么名贵的画放在这里,就算不怕偷,万一以后被孩子弄坏弄脏了,损失可是直接千万起跳啊。
“会不会……放在这里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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