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鹄扒拉两口发的零食,也不知道是什么膨化食品,反正吧砸吧砸还挺有味儿,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到下午看着桌上的台历才想起来,2月9号上画了个圈,写着灯会。
原来是没见着洛语谦。
柳文鹄瘫在椅子上,不禁羡慕起洛语谦的假期,转了一圈又想起老太太在家骂他不如猪,心情又酸又悲愤:“秦总,我受伤了!”
秦臻在工位那头遥远地骂道:“别他妈耽误我算社保!”
喔,感谢上帝,要发奖金了,柳文鹄瞬间被续了命,拿起手机给洛语谦发了条短信:回头灯会想吃什么,哥请客啊。
过一会儿洛语谦来了回信:谢谢哥关心,我后天来上班,给哥带了特产。
柳文鹄热泪盈眶地举着手机,凑到秦臻面前:“看见没,小棉袄,大号的,那种加厚加热,远红脉的。”
秦臻翻了个白眼,打开手机拨了拨,翻出洛语谦的拜年彩信:秦哥新年好,祝你万事如意,年后请你尝尝我家乡的特产!后面附图一张山里的照片。
柳文鹄悻悻说:“行吧,就当咱办公室的油汀,温暖你我他了。”
年后几天都没什么活,全民都在回味春节的余韵,股民也不例外。
全办公室悄无声息的迟到早退,完全达成了和谐社会。
洛语谦身为实习生还没那个胆子摸鱼,柳文鹄和秦臻略一琢磨,义不容辞地给大学生上了社会第一课,于是2月9号闭市之后,柳文鹄就带着洛语谦溜向夫子庙。
到了秦淮牌坊口头,柳文鹄傻了眼,洛语谦也傻了眼。
这特么人也太多了吧。
不过他们很快平静地接受了中国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的事实。
洛语谦显得非常兴奋,在人山人海中高兴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左看看右看看,每一个门店都想进去转转。夫子庙里面开的小市场人满为患,卖灯的,卖雨花石的,卖小玩具的,就连卖龙泉剑的门口都围了不少人。
看他这么高兴,柳文鹄酸溜溜地说:“花钱的时候就知道找你哥,过年也不给条彩信。”
洛语谦愣了一会儿,后来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哥,彩信5毛一条呢。”
柳文鹄一听这话,更酸了,咋整的,他连五毛还不值呢?柳文鹄大手一伸,准备现场办公,元宵节请小洛同志赏一顿屁股开花节节高。
洛语谦赶紧讨饶:“哥,咱们办公室秦哥管钱呢!”
柳文鹄一下子懂了,这才笑起来:“你还想着这出啊!”
洛语谦点点头:“村长说的,说秦哥是财神爷,要贡好了。”
柳文鹄打趣道:“那贡品呢?全村一起凑?”
正好他们这会儿被人流挤到了贡院门口,洛语谦顺嘴背了一句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柳文鹄回忆了一下夫子庙的平面图,说:“好像在那头。”他俩首先得人挤人地过了桥,然后才能看到乌衣巷,还有那口什么井,也是挺有名的。
这时天色暗下来了,人们大声地、快乐地说着笑着,孩子们拎着纸灯,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饱足的甜味。
房子上刷了朱漆,地上铺的都是青石砖,看着月亮渐渐升起,柳文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夜色和月光全都照进了心底,岁月万千,静在其中。
他站在桥上,享受这万籁俱寂的一刻,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突然映开一朵烟花,然后才听到耳边回响出人们的欢呼声——烟火开始了。
柳文鹄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寻找洛语谦,这下好了,发个呆,把孩子弄丢了。柳文鹄拔腿就走,前头个大妈带着孙子慢悠悠地晃,憋得他三步跨不出一米半,着急着火地就往旁边空子蹿,结果没愣神直冲冲撞了人,脑门磕在来人下巴上,疼得柳文鹄眼泪水直冒,等他看清来人,吓得没倒吸一口凉气——陆星迈那张脸惨白惨白的,眼窝子又凹,乍一眼看着像个骷髅,柳文鹄声音都高了两度,估计是喉咙同志也想给自己壮壮胆:“你他妈铁做的啊?”
陆星迈提了提嘴角,咧了个极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柳文鹄心里咯噔一声,要糟。
陆星迈说:“我妈也是你能慰问的?”
柳文鹄心里赶紧啪啪给自己两下,怎么整的,这尊佛该躲不该惹,偏偏每回自己惹得一头劲。
果不其然,陆星迈捏着他的脖子拎小猫一样拎着一边:“下巴给你磕坏一块,东西给你磕掉一口,你看着赔吧。”
他手上还拎着一盒臭豆腐,洒了一半,仅存的那几个上面还戳着两个牙签,颇有些斯文败类的风度。
柳文鹄心想,臭豆腐一盒才几块钱,陆星迈怎么这么抠。
陆星迈其实也就是随便揶揄柳文鹄两句,这会儿停下脚步,专心把那盒臭豆腐捧起来观察。
柳文鹄是想走的,但他脸皮薄,也跟着停下来。然后就看这人冲着月亮举着一盒臭豆腐,实在是比上次在船上看他扭得跟蛆一样还有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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