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去学游泳?”某天午饭时老妈突然放下筷子问道。
我愣了一下,却并不犹豫,小鸡啄米一样连着点了两下头:“去啊!”
每年夏天在泳池里看到别人一个猛子扎下去,我都羡慕得不行,然而苦于没有人教我,只能泡在浅水区抱着游泳圈胡乱划拉两下。现在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
老妈略一沉吟,又补充说:“我呢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是放暑假嘛,你们三个经常都在河边上玩,万一哪天不小心掉下去了,会游泳的话就可以自己游回来。宁冉性子比较稳当,人又聪明,你跟她一起学我也放心。到时候叫上阿芮一起,给你们三个都报上名。”
我听得在心里暗自发笑,说实话,跟宁冉一起我自己也更放心,怎么说也会比老妈好一点吧。老妈其实偶尔有点大条,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那么靠谱。
这回可让我抓着机会说道说道了。我端起碗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老妈,故意摆出一副轻描淡写实则是“秋后算账”的样子,“那挺好啊,等我学会游泳,就不担心会被淹了。”
“妈你记不记得前两年,我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有一回你带我去泳池里游泳,就在旁边体育中心的儿童池,那池子水也不深,还不到一米。我的游泳圈突然从身上滑掉了,整个人重心向后翻滚一圈脑袋淹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断气,要不是拼命挣扎的时候抓到了游泳圈撑了一把浮出水面,估计你就见不到我了。”
就算已经过了二十来年,我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老妈扒了一口饭,随即愣了一下,脸上的笑迅速僵住,似乎在脑海里搜索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果然,我就知道。
“你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看报纸,根本什么都没发现。”
“居然有这么回事?”她似乎完全不敢相信我曾经当着她的面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现在被我这么一提好像挺心虚,忙不迭说道,“那真得赶紧的,这个暑假就去学,一定得学。”
说完后又露出一种略带得意的表情。
“你看吧,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很明智?”
我抿着嘴干笑,说不出话。理都让她占完了,我还能说点啥?
如果是和宁冉一起下水……我想了想,她起码会帮忙叫一下救生员吧。
老妈很快就说动了宁冉的父母。当然啦,也和阿芮的爸妈商议过,只是阿芮嫌弃要早起训练太困了,她起不来,撒泼打诨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并且她还两眼汪汪握着我们的手,一再表示希望我和宁冉能够好好学,今后她的命就交给我俩了。
我前一秒还对此嗤之以鼻,转脸就拍着胸脯满口应下。等学会了,我也是有本事的人了。
至于宁冉,这种能多获得一项技能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呢。
家长们很快就替我们报了名,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在离家十分钟路程的体育中心接受训练,二十天的课程,包教包会。
然而我的新鲜劲在第一天就已经被消耗光了,甚至隐隐的有些后悔。天晓得当我早上九点就全身泡进冰冷的水里练闭气的时候心情有多崩溃。虽然天上太阳高高挂起,晒得人头晕眼花,可是身体一旦接触到水,立马就有一种在过冬的感觉。简直和那句广告词一样,透心凉,心飞扬。
跟我想象中的学游泳可一点也不一样。
“你该不会想打退堂鼓了吧?”宁冉在我旁边的那个跳台上趴着,正在练习教练刚刚教的蛙泳腿部动作,两条细杆子一样的腿有规律地摆动着,看起来学得十分认真。她的身量比一年前长了不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我甩在了身后。即便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追赶,依然矮她半个头。
我也整个人匍匐在跳台上,下巴磕在粗糙的台子表面侧过脸去看她,唉声叹气道:“唉,我就应该和阿芮一起在家睡懒觉,为什么要来受这种苦。”
宁冉收了腿跪在地上,双手撑着跳台,喘口气歇一会儿,“你还是好好学吧,不然像阿姨说的,万一落水里了谁去救你啊。”
我瘪着嘴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瞟她,“这不是还有你嘛。你总不会见死不救,是吧?”
大家认识快一年了,我自认还是能摸到一点宁冉的脾气,尽管有时候嘴上嫌弃两句,可到底也是个容易心软的孩子。
“少来,谁要管你。”她嗤笑一声,可看起来显然挺受用,接着又别过脸继续练习。
我们在水里哆嗦了好几天,分别学了手臂和腿部的动作,靠着浮板借力也还是能在一米三的池子里扑腾两下。
这倒是让我有了一些成就感,不再愁眉苦脸不想下水了。回家之后跟阿芮吹嘘起来也是眉飞色舞,然而没得意两分钟就被她嘲笑起了身上晒出来的泳衣印子。
我们的教练虽然是女的,脾气却一点也不软和,只要她脸一黑,培训班里的同学就没人敢出声了。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教练就说了,她不让上岸的时候我们就一定不许上岸,就算天上打雷下雨,也得在水里泡着。
这不是,早上还不到十点呢,头顶的天已经盖上了乌云,轰隆隆炸着响,稀稀拉拉的雨点子往下落。我们一群二十来个人缩在池子里,一个个都抱着胳膊直发抖。可不巧的是正赶上池子里换水,出水口不停地往大家腿上冲凉水,温度比原本的水低很多,这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教练在岸上看着,凶神恶煞就是不松口。好不容易熬到天上出现了闪电,雨也下密了,这才大发慈悲放我们上去。
我爬上岸后不停地原地跳跃,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转头一看,旁边的宁冉已经冻得不行了。她本来皮肤就白,这下更是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有点发紫了。凑近了一听,牙齿都咯咯咯直打架。
我搓了搓胳膊,冲到椅子旁边把大毛巾抓起来往身上一甩,又跑回来把她裹起来。
“你赶紧擦擦水。”即便隔着两层毛巾,也能感受到她身上不断往外渗的寒气,“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能练了,我们先到棚子下面休息一会儿。”
我抓着她回到棚子里头,并排依偎着在长凳上坐下来。耳旁全是她呵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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