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和甄琼的心意,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想把之前做过的实验都重复几遍,列出式子。只要寻到了规律,就能成定法。”
不论是造化还是格物,乃至数算,都要有定式才行。这可是大宗师们的毕生追求,只阐述原理还不够,还要有简单明了,无可反驳的式子,让千万人都看明白,用在实处。如今他已经开宗立派了,自然也要留下点根基,让宝应观的学说长长久久留存下去。
赤燎子可没想到甄琼有此志向,不由刮目相看:“观主所言甚是。若能成法,将来金丹一门恐怕都要尊你为师了!”
这才是真人,是大宗师嘛!甄琼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火焰:“师兄说的是,咱们宝应观也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才行!”
这掷地有声的两个词,让赤燎子这把老骨头都烧了起来,心潮澎湃的又跟甄琼聊了许久,才匆匆回转,去整理他手中的资料了。等人走了,甄琼坐回原位,咬着笔头写写画画起来。记录都是数字,想要变成式子却千难万难。亏得他数算不差,要是换个脑子不灵光的,怕是咬破笔头都写不明白。
不过饶是如此,这进度也快不起来。甄琼连饭都忘吃了,看不清楚就挥手让徒弟点灯。谁料拿着煤油灯过来的,却不是清风明月。
修长的手指持着玻璃盏,轻轻搁在了桌上,用金钩拨了拨灯捻,随后剪掉少许,让焰光更加明亮。
被劈啪声惊醒,甄琼顺着那手看了上去,就见到韩邈略显无奈,又满含关切的脸。他一个激灵,看向窗外:“天怎么都黑了?”
“你这是又没吃晚饭?”韩邈不答反问。
甄琼干咳一声,赶紧举起了画满鬼符的草稿纸:“我是发现了种新法子,正在归纳定式。若是能成,可近道也!”
那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净是甄琼自创的潦草符号和码子。韩邈挑了挑眉:“可是跟义学里教的式子类似?”
之前办义学的时候,除了请来的先生,甄琼也列了些式子,让韩邈改了教案。对于这画“等号”的表达方式,他并不陌生。这些式子写出来,比繁复的描述更简单直观,孩童们也能轻易听懂。若非如此,那些从未学过数算的孩童,也不会接受的如此之快。
“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主要还是分辨各种物质的成分,以及变化的条件。有些地方我还想不清楚,得慢慢来。”甄琼眉头紧皱,有一说一。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恐怕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既然须得慢慢来,就要养精蓄锐,好吃好睡才行。”韩邈可不愿见甄琼废寝忘食,立刻道,“都耽搁道这会儿了,不妨先陪我吃个饭?”
对于邈哥,甄琼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韩邈立刻派人取饭菜,顺便道:“太学要加算科了,遐儿基础不成,《九章算术》都学得马马虎虎。不知能不能借你那徒儿明月,帮他补习功课?”
这有啥难的,甄琼一口答应:“让明月去义学取个教材,教起来更快。”
听到这话,韩邈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来,义学那边也重算式。若真这么好用,到可以由朝廷推广一二,兴许有益开蒙。”
“啊?”甄琼有些发怔,“这些算式也不怎么难啊,真能有用?”
他也就根据《九章算术》列了些算式,加减乘除其实还不如珠算好用,就是小孩笨拙,写在纸上比摆算筹或是打算盘都要直观。像方程之类的,也是简化了描述,直接用正负标在数前,或是列个分数式罢了。
韩邈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如你炼丹,都要自创算式,必然有其道理。”
他说者无心,甄琼却是一怔:“对啊,存中兄研究的那些,应当也能列出式子。我明日就去找他,他数算可比我强多了,定然有法子!”
韩邈可没想到甄琼思路转的这么快,不过沈括乃是朝廷官员,又精通数算。若是把这事讲给他听,由他上奏朝廷,可比甄琼出面要好多了。
韩邈不由露出了笑容,拾起筷子,夹了一箸肴肉递上:“还是琼儿想的周道。先吃饭吧,明日再寻存中兄就好。”
肚子饿得咕咕叫,甄琼哪会客气,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造化派这是把置换反应和复分解反应一起归类到“变”了,“聚元”和“消元”也就是氧化和还原反应。
第154章
有了观天镜, 沈括修订历法的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极大, 不愿再默守陈规来制定历法。而想制出一种崭新的, 只依靠太阳来划分的新法。
自古以来,历法都已“平气法”定节气,也就是把太阳运行轨道均分为二十四份, 以二十四节气来划分春夏秋冬,指导农时。然而确定月份的,却是“定朔法”, 是根据月亮朔望, 来划分十二个月份。如此一来,两者难免会产生矛盾, 必须二三年就“置润”一次,增加一个“闰月”, 以防时令和月份脱节。
可是如此一来,历法不但烦琐, 经常也会出现偏差,对于耕种影响极大。既然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那么观察月相的“定朔法”, 意义其实不大。何不只以太阳来划分年份呢?
这思路一生出, 就让沈括振奋起来。在他看来,完全不需二十四节气,只要十二个节气,就能完美的划分一年。把立春定做年初,大寒定做年尾, 每月一个节气,既能指导农时,又能精准的计算年份,无需再设置闰月。
更重要的是,若是早些时候想出这个法子,他并没有把握让天子改用新历法。毕竟是沿用千载的东西,又含有“融合阴阳”的寓意,哪能轻易改掉?然而现如今,他却隐隐有了些把握。只要地动说能够推行,世人皆知地球绕日而行,那么去掉阴历,只用阳历,也未尝不可。
因为这宏愿,沈括最近除了研究大气压力外,一心扑在了历法上,也称得上废寝忘食。在当听到通玄先生拜访的消息时,他很是吃了一惊:“凌霄子来了?快快有请!”
他是经常趁休沐时跟甄琼探讨学问,但是对方找到司天监还是第一次。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甄琼倒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想尽快跟沈括分享所得,等不到休沐罢了。
被请进了屋,他好奇的环顾一圈。只见职房里桌上地下落了不少纸片,四五块白板挂在墙上,都是炭笔痕迹,屋内凌乱不堪,显然有些时候没有打理了。
沈括这才发现这模样不太适合待客,尴尬的咳了声:“近日有些忙碌,未来得及收拾,倒叫你笑话了。我这便让人打扫……”
甄琼却浑不在意,摆手道:“不必麻烦,我那丹房比这还乱呢。今天来找存中兄,是有事相商。我发现了一样新理论,有心为造化一派添个定式。”
一听这话,沈括就来了兴趣:“是何理论如此重要?定式又是个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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