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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对不起他。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穿着精致的白衣,眉眼干净又秀丽,像一株空谷幽兰,冷了,丧失了生气。

我走过去,跪在他床边,拿起他的手。

我皇兄走过来要拉我起来,他有些隐隐地生气,说,“你如今是国君!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拍了拍他的手,声音涩得厉害,“不,皇兄。我不是他的国君。”

我望着他的面容,嗓子里仿佛塞了一大团棉花,几乎哽住。我将承情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声音放轻,不愿惊动他的睡容,“我不是他的国君。”

“我是他的负心人。”

承情死后我按照皇后制安葬了他,与我的陵寝在一处。待我百年之后,到地底下,我还是要偿还给他所有缺失的时间。

因为承情的去世,我闭门不出了很久。我皇兄容忍我消沉了几日后也很愤怒。我知道他也有些害怕,我也知道我这样太犯贱,失去的没有珍惜,眼前人也连带着伤害。我明白我应该和皇兄好好过日子,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新的生活。愧疚,痛苦,悲哀,像潮水一样几乎将我淹没。我无法走出来。至少现在,我走不出来。

直到我皇兄生产那日。暗卫来求我过去,我才恍惚,原来今日,我和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我走出了宫殿,冲进了他的产房。

他正在经历剧痛,太医正在一旁徒劳地指挥。他咬着布巾汗如雨下,手仅仅攥住床单。看见我进来,他眼睛一亮,又涌上哀切,和一些绝望。我看得心绞痛,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亲吻他汗湿的额头,安慰他,“你会没事的。”

他摇摇头,松开了布巾,攥着我的手断断续续道:“我知道……你…难过……承情的死……他死…是我…是我……我和他说……他为了保他的儿子才……”

有些词我没有听清,我也没必要听清。他被生产的阵痛折磨得失神,我只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仍然撑着道:“有些话不说…我怕来不及……我算是…害死他…但我不后悔……我只恨你…对他动了真情……不…我只是难过……你那么伤心……”

他眼睛里有泪光。我摇摇头,细细亲吻他,咬着牙道:“都过去了…那些都是我的罪,我来偿还,你要好好的…你会好好的!”

他勉强笑了一下,我看见他因为用力崩到极致的肌肉,看见他一使劲,一大股鲜血涌出,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和他终于松懈的神情。

“……好了!好了!出来了!皇兄你看!是我们的孩子!”

他只来得及深深看一眼孩子,眼神里浓浓的眷恋,然后就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结局还没想好。不如你们给我留言?

☆、大结局

我皇兄驾崩以后(十五)

by陈公子bronze

四月开春,草长莺飞的时候,我头一回在做了皇帝以后出宫,领着大儿子小儿子,一齐出来放纸鸢。

冰雪消融,暖风徐徐,阳光大好。小孩子迫不及待就脱了冬装,在山坡旷野里撒野奔跑。大儿子年岁大,稳重些许,拿着衣服护在小儿子身后。他继承了他母父的美貌,当年名动京城的承情公子,就算生的是儿子,也一样丽质天成。小儿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在学堂里坐都坐不住,最爱玩的年纪才刚开始,粉团子一样让哥哥带着到处跑,一点也看不出我皇兄那股天威难测的感觉,只让人爱不释手。

这些年不再有人帮我处理政事了,凡事须得亲力亲为,头一年上来我一边带孩子一边学习政事,很是焦头烂额,好在我也不是木头,日渐上手,大臣们也都老实,没有战祸没有天灾,算是让我占尽时机,得以全部身心拿来学习怎么做一个好帝王,如今也已经得心应手,可见没什么是学不会的,不过是人愿不愿意逼自己一把了。

高斌从侧旁递来折子,问关于河南总督的处置。河南总督治下不察,门庭混乱,下属贪墨,整个河南郡越发混乱。我淡淡挥了挥手,说,将那几个主要涉案者全部斩首,河南总督观斩,然后罢官,重新从中央调拨,以后再慢慢安排清洗便罢了。这话没经过多少思索,一说完我便想,若皇兄还在,定然要说我还是爱胡闹,河南总督年纪大了,观斩完还不一定能不能吓死。我自己笑了笑,转头还是高斌那张脸,哪有什么皇兄。我只好赶紧让他退下。

皇兄治下,比我好多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会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不习惯折子上没有他的批注。只是终归是已去的事了。

已去的人和事太多。我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双儿子,只觉这场景少了两个人。倘若他们都还在,真要出游,那两个人只怕都必须要牢牢地跟着自己的仔,半步也不离开的。依着他们的性子,可能还会为琐事拌个两句,当然,多半是承情暗里刺他几句,皇兄四两拨千斤给挡回来。最后一定是我皇兄更胜一筹,承情总得依着他过日子,两个人相敬如宾心照不宣的时候多,起不了大火,都有分寸极了。

还有魏紫,也不知他婚后有没有生个一儿半双,延续血脉。从前两年开始,他不再来信,最后一封信是叫我不要惦念他,往后飘泊海上,听天由命,不再牵挂京城。我便将他寄来的所有书信,一并锁入了库房。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大臣上书请我充盈后宫,我都给挡了回去,已经有了皇子,没必要再添人添堵了。也不是没人寻来好看的,自认聪明地找来相像或不相像的美人,我见了也只夸一句好颜色,便全打发了。若他们还在,承情多半已打翻了醋坛子,皇兄则可能笑着劝我收下几个暖床的。于我自己,倒也并不是有什么守忠的想法,我也并不禁欲,只是大约前半生深陷情爱的泥潭,兜兜转转两手空空,如今想来,半分好处也没有,现下我有一整个国家要治,有两个孩子要教,情爱这东西,还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罢。

说我无心也好,说我懒散也罢,过去的那些终归已经随时间而去,连当时的痛彻心扉也都抹去了痕迹,徒留一个抽象的概念记忆。年岁越长,我越会幻想一些他们还在的场景,那些曾经的痛苦反而越来越淡。想完了,梦醒了,便自己笑一笑,俱当不得真。

物是人非,事事休矣,人却不一定会欲语泪先流。真正到头来剩下的,其实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人的路总得走下去,日子也得过下去,谁也逃不过,不论是我,还是我皇兄。

放在史书上,他驾崩于承乾七年。放在我这里,他死于泰乐二年末。我们在最后的日子里算是释怀了过去,没有任何横亘在其间的阻挡,一切杂事都往旁边放,我陪着他走最后一段时间,只有我们俩,柔情蜜意,如回童时。

但其实对于他们,我都曾想过,不论是懦弱也好,算计也罢,辜负的是一条性命,徒留我茕茕孑立,他们各奔东西,不过应的都是一句话。

错过,既是错了,也是过了。

皇兄说我从前是活在人堆里的狼。又狠又孤,从不回头,从不走来路,还试图掩盖自己伪装成人,像只伪善的羔羊,而又常为狐狸们掉泪。他说从今后我须得做一个真正的人,最起码做一个好帝王。他是在教我放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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