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片儿和钢杆一半一半对着,钢杆条儿的影被无止境拉长,在地上落了按着相同距离落下一道道沉淀的灰。现在是下午两点,正好是日头最好的时候。烈日从宽阔的天际破入此地,让这个房间的暗处无处可藏,每一寸空间无不融在这暖意中。
林楚用手捂着额半眯着眼直视日头,绕着这个房间四处走了一遭:因为没有做任何护栏,他看着底下每走一步伴随而来的都是一种畏高感。但他还是没忍住把视线落下,走过的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只是因为这种随时要掉下的感觉过于真实,分明有一段玻璃墙隔着,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忧惧。
这样的感受和他之前在在台上的感受很像,只不过在这里他即便心有畏惧,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掉下。而他坚持绕着走完一圈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不想停住步子而已。
林楚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固执的人,胆子不算有多大,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优点之一就是越怕越是要上,这才有意思。一直呆在安全区,从不是他的风格。
“诶我说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阁楼的?有点意思啊?”林楚随手开了一扇嵌在其中的窗户,抹了一把在这儿短短几分钟就从额上渗出的汗渍。
“我说给你整的你信么?”吴须说道。
“你说我能信么?瞎几把吹吧你。”林楚不做理会,望向延伸至远处的风景。今天的风仍是锋利的,不过或许是因为沾了太多阳光的缘故,吹着这利索的风倒也不觉冷,风拂过脸只让他觉得从头到脚是一股暖流滑过。
“真好啊……”林楚这么想,暂时把最近的事儿都放了一边去,只觉得现在心里啥事都没,轻松自在得很。
“我是说真的。”林楚觉得吴须走得近了,正想着把他这个矿场大爷的身份溜出来酸个他几嘴的,没想到他倒是没来得及说话,耳廓是一阵十足的痛感把他疼得原地连着瞪了几个蹦子。
林楚捂住耳朵,指尖摸到的只有冰凉的金属质感——是一个耳钉,正好落在他另一个没打过耳洞的那个耳垂上。
“我去,你们俩姐弟是不是有病?我说了不乐意给耳朵穿孔,你们还蹬鼻子上脸来强的了?”林楚想起这事儿更是一阵恼怒,心道真是见了鬼了,俩孔都给他们凑整了。
“有病……”林楚嘀咕道,赶紧掏了手机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耳饰是一个多边形纯色立体镶钻,唯一夺眼的只有于正中央的一个小黑叉,这个叉是被包裹在里边的,因为这颗钻表面是极为凹凸不平,所以在各个面都有这个叉的投影,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查处位于正中央的这个是叉的形状。
“这么看倒是挺个性的,不算娘……不然留下来得了?”林楚想要发作的心不过一刻又有所转变,吴须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站在另一头把剩下的那个耳饰丢过。
“另一只,你会喜欢的。”他说完,把刚刚林楚开了一半的那扇窗户全部揭开。霎时风如洪流般涌进这处空间,钻进他身上的间隙,将他的外套里鼓起,吴须则是闭着眼装作一派随时欲乘风起飞的假清扬样儿。
“也差不多了。”吴须看了一眼时间:“林楚,你这次帮我个帮吧,配合我拍个片——这次是做正经事儿,我不诓你了。”
“真的。”
吴须顺着风流抽了根烟来,林楚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也是会抽烟的。不过兴许是他站在风口里,打火机咔嚓了半天也没出个火光,他只能把烟又放回烟盒里,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字。
林楚总觉得他还有话要说,答应过后就等着他把可能要说的话吐出来。而他只是一直静默,听到的除了灌入耳道的风声,再无其他。
长达十几秒的无声片段,吴须一直没有动作。林楚莫名觉得不适应,正想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说出来兴许可以解决个。他正想发话,只听门重新开启的声量。
林楚闻声而往,在林储默过来之前先主动寻至他跟前仰着头对他说道:“你来得不要太早,下边忙活了好一阵了你才来,你这员工挺称职的啊?”
今天气温不算低,单穿一件不觉得冷,去街上溜一圈可能还能瞧见几个精神好的老大爷也和年轻人一样这么穿着。可这要放在林储默身上,就有些不太正常: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米黄的高领套头衫,领子上附带的拉链被他半开着,正好露出喉结那块圆润的鼓状,林楚上手挠了下,这才打趣道:“你还有这种款的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林储默的衣服没有几件,而且大差不差都是一种款式并且还是同样的色系——不是黑就是灰,全在他宿舍衣柜里挂着,林楚就看过一眼就差不多都记了下。他确定自己是确实没有见过这件——这种不耐脏的衣服,肯定不能是他的。
“这边的衣服,我刚在楼下拍完没来得及换身。”林储默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吴须,这才对林楚解释道。
“你也在楼下?我怎么……”林楚正是疑惑,吴须已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行了,你们别唠嗑了,赶紧来帮忙做事吧,再耽误下去天就晚了。”
“来,戴上那个耳钉我们就开始。”吴须说着在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相机,看着是高级货,和他爸常用的那种傻瓜相机不是不在一个层次。
林楚还是没弄清他们的想法,不过还是按照吴须的指令安分地把这个耳饰往他另一只耳朵上戳——毕竟好看,得成对戴着。
长针挺细,可惜这耳垂上的孔也打得挺小。林楚找了半天愣是没对准位置戳进去,最后还是林储默接过耳钉帮他套。
他半弯了腰给林楚找那个不明显的孔,半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你说是让一个近视的人去找洞好呢?还是让本尊亲自去摸索着戴可能性来得更高些呢?我看当然是后者,
林楚虽是这么想,最后到是也没吆喝他松手,偏着头懒洋洋晒着日头,眼睛却只溜在他脸上,就这么看着他。
他最近好像剪了个寸头,显得人精神了许多。不过也或许是林楚之前看他的时候多半只能瞧见他拧着眉和街上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样的丧气样儿,才觉得他不阳光。倒是最近处得久了,对他才有了别样的看法。
“收收眼睛,等我这儿事儿办完了随你们挑什么地儿调情。”等到吴须再开口的时候,林储默已经把耳钉戴好了,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对视着。林楚这才晃过神坐在摆在中央的那股原木色躺椅上,按照吴须说的随手抄了本英文小说看。
对于吴须,林楚虽然从来都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但他还是知道这人平常会常鼓捣些什么事儿。
比如现在,他把自己找上来估计就是想拍个片儿——林楚记得他曾经说过老整鼓网店的片儿也挺有意思,但是做多了也没了意思,因为总是要在限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
多有意思的事儿,但凡是被时间和目的限制了,总是没了兴趣。——关于这点,林楚深有同感,这也是他能答应吴须无偿做他模特的原因。
林楚已经做好了会像个家假人一样被他当猴摆布的决心,他僵硬地把手把膝盖上挺直了背规矩地坐着,等着这名未来的摄影大师将会给他下达的指令。
“不用,你随意,我这次要拍自然的东西。”吴须说完,又嘱咐林储默让他把后边的家具搬走,空出自己这一溜的位置。
“哦……”林楚见吴须还在调试镜头,也就按照他说的轻松点先躺下。用小说盖住脸把从顶棚的强烈光线掩盖过。这本书随意被摊开至这个故事的任意一页——这只狐狸从很遥远的地方来,他在一片荒漠中苦行,最后却因寻不见水源而奄奄一息。在他意识将消、存亡将抹去之时,他却觉得无比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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