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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可白玉堂实在太了解我了,他存心瞒我一件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何况当局者迷,我对零世界的在意程度已经超过了我过往生命里所有在意事情的总和。

对此,我坦然承认。

没错,零世界是由白玉堂先发现,也是白玉堂带我去的。那些快乐的时光可以说是我偷来的,就连我与公孙泽的相识,也可以说是偷来的。

只有一样,我与公孙之间的诸多记忆和情感,以及举手投足间默契的心照不宣,是独属于我们二人,与白玉堂半点无干。

那段时间白玉堂每次带去零世界的新奇玩意儿基本上都送给了展超,我还记得展超傻傻的问话和薇薇歆羡的眼神,然后白玉堂便得意洋洋地摆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求我教你啊”的欠揍姿态。

我没有送过公孙泽什么东西,因为无物可送。我唯一会的就是折纸,但那是心烦或者无事可做的时候才折的,所以不曾想过给公孙也折一个。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初真给他折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我最擅长的纸马,折一匹送给他,即使描摹不出他未来丰神俊朗的样子,也可以陪伴他一道在奔跑中前进。

但是可惜没有。我除了呼吸间进出的空气和交流时迸发的思想,从未带过任何东西给他,他也未曾馈赠过我任何可以留存的物品。我唯一可以珍视的,只有那句话,那句解人烦忧却撩人心意的话。

我把这些都记在我的日记本上。

有一天白玉堂把我的日记本抢走了。

我想,以他的性格,看到我在日记上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一定会把本子撕得干干净净,说不定不久后还会愤怒地跑来找我单挑。

似乎有点可惜,有点麻烦,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体育课上测试过的所有力量类指标我的成绩都比他要好,再加上这几年练了点防身术,对上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只懂点花拳绣腿的白玉堂,一般情况下,我还是有那么点把握可以拿下他的。

唯独脑袋里的那颗不定时炸弹,越来越频繁地影响着我的正常生活,当然也有着决定我与白玉堂单挑结果的巨大权利。

还好,我没有把这件事写在日记本上面。

不然要是白玉堂看到了,追问起来或是非要在我身上做什么实验,该有多烦啊。

虽然我觉得他是不会看的。他抢我的日记本,只是单纯地想恶作剧整我而已吧。

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怎么再见过面,但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知道些彼此的音讯。

白玉堂喜欢冒险,听说一毕业他就开始环游世界,有几次甚至单枪匹马地出海,经历过极具威力的风暴,都侥幸归来。

白玉堂没什么朋友,倒不是因为孤僻,实在是他那个性格,能容忍的人屈指可数,更别说和他愉快地相处了。零世界的少年,大概是唯一一个特例。

白玉堂一直没有成家,过世以后,我作为他生前唯一的友人去参加葬礼——简单得都有些不像华丽多金的白玉堂的葬礼。

我从没想过我会比他活得长。当然这也怪他确实死得有点早。

年纪大了,回想起往事总不免要哀叹一声。谁让他那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谁让他那么热衷于游戏人生呢。

但会被危险吓退脚步,也就不是白玉堂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轻轻笑出声来。

葬礼这种肃穆的场合,我实在是不该笑的,引来周围寥寥几个人打量的目光,我只好做出抱歉惋惜的表情,低调地退场。

然后我到他的书房去查看他的遗物。

一路走,一路观察推理——这早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细说起来,这种习惯的养成,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归给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房子很大,生活气息不多,东西放得并不多么整齐,但也还算有序。日常用品都是单份,说明他是一个人,并且不常住在家里;家具和装饰表面干干净净,甚至橱柜死角都没有积灰,说明他一定雇了人常来打扫。看起来他这些年过得挺滋润,至少经济上丝毫没有吃紧的迹象。

不知道他哥哥白金堂去了哪里,我和这位善良的邻家大哥也确实有很多年没见了。

抬脚一步已经跨进了卧室。

白玉堂要是知道我这个不速之客这样闯入他的房间,又翻他的东西,肯定会气得跳脚。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在他的私人物品里发现了我的那本日记本。

日记本被锁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锁不难解。

想必白玉堂偶尔兴起也会翻阅,不想在取出本子的步骤上弄得太过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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