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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地,以头掷地。

朱睿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一步,挡住那丫鬟,声音软了软,道:“夫主若是不喜,奴去换了便是,没必要为不相关的人置气。”

卫戍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喉头滚动,最终唇瓣蠕动,吐出二字:“不用。”

坐在马车上,独处时,卫戍独坐一处,闭着眼,不知是假寐亦或是不想看他,朱睿卿倒是自在,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卫戍,今日儿卫戍穿了一身玄衣,黑底金边,低调中透露卫家的奢华大气。

除去服饰的装饰成分,朱睿卿特别爱偷偷观察卫戍的微表情,猜测他的内心想法。

他的脸色是独特的白,病态的僵白,连带唇瓣都常年呈现一种没有血色的状态,他阖着眼,睫毛偶尔颤颤,每当他动一下,朱睿卿便会收回视线,转而假装看马车外的风景,如此几番,胆子大了,见他睫毛颤颤,他好奇的凑近……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朱睿卿微微张了张嘴,呼出的气息洒在他的睫毛上边,一圈水汽润了卫戍的眸子。

“你想干什么?”许是方才假寐,说出口的话嘶哑低沉。

他的眸中闪过迷惘之态,朱睿卿以为他没清醒,直接凑上前,用行动表达他的想法,温热滚烫的唇包裹住颤抖如蝶翼的睫毛,车厢的气息在此刻凝固。

卫戍大脑空白,手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下垫着的毛毯,等反应过来时,眼皮温热的触感犹在,他往昔看似无力修长的手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朱睿卿的脖颈,车内的氛围再次一变,变得肃杀、冰冷。

卫戍整个人压制朱睿卿,大手抓住他的命脉,嵌住他的脖颈。

有那么一瞬间,朱睿卿感知到死亡,死亡在向他招手,他的唇边露出一抹笑,似是嘲笑,又像是解脱的笑。

“信不信我杀了你,”卫戍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的威胁在朱睿卿听来有些无力,有些刻意张扬舞爪的掩饰。

朱睿卿被扼住命脉,顾盼生姿的黑眸黯淡无光,微微瞪大,他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卫戍缓过来,松开点,他才哑着嗓子,说:“你不会。”

卫戍冷哼一声,松开手,躲得离他远远的,冷声道:“离我远点,你这死断袖。”

朱睿卿愣了一下,摸着发疼的脖子,笑得无奈,应答:“好的,夫主。”

他想,脖颈说不定红了一圈,晚一点的时候,还会留下紫红的印记。

他扯了扯衣领,想要挡住那痕迹。

卫戍心中懊悔,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他一时间心思起伏不定,没控制好自己。

他鲜少失控,却败在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胆大妄为之下。

萍之抱着卫戍下了马车,护卫团团围住他,把朱睿卿挡在人群之外,没有丫鬟的伺候,他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难免显得格格不入。

时隔五六日再来巡视这片土地,证明卫戍对此看得极为重要,朱睿卿跟在后面,细细的聆听卫戍与管事的对话,原来是这些土地都不肥沃,每年收获的食物屈指可数,佣农们交不上一定数量的粮食,卫戍得不偿失,如此反复几次,他不得不重视。

听说,别庄上的一切支出,全都来源于卫戍手中的土地和一些县城里面的米面粮油铺子,长公主是不管他的,镇国公一介汉子,主外不主内。

朱睿卿默然的听着,有些出神的想,这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个被人唤作长公主的女人,分明要他死!

可怜他的亲爹,镇国公,连着儿子都不管一下,仍在偏远的县城,理都不理。

他突然明白卫戍为什么要装残废,身患重疾了,他要是没病,一定会无比出色,他的出色,将是催命符,如今这副鬼模样长公主都容不下他,何况身子无恙时。

他看着眼前贫瘠的土地,想要大量产粮,除非改种其他主食,或者改进水稻,使得产粮变多。

后者,难度太大,朱睿卿搜刮腹中的见识,想起昔年寻仙海外,途径一陆地,那里的人口吐鸟语,肤色或焦黑,或过白,他以物易物,换了不少粮食,其中有一味名唤“番薯”的农作物,口感上佳,种植方便,再贫瘠的土地,经历一番好好的呵护,都能种植出好的番薯来。

等回了别庄,朱睿卿迫不及待的跑去书房,找到了记忆中的书卷——《采录闽侯合志》。

其中阐述了如何得知滕苗以及栽种之法,用来充谷物。

此乃后话。

眼前,朱睿卿没有草草与卫戍说这事,不知过了百余年,番薯有没有被人引入试种。

当他们再次途径二牛与六丫的田地前,二牛在树荫下休息,大口的给自己灌水,他光着上半身,下身的裤腿卷着,沾染了泥土,此刻扇动草帽,给自己扇扇风。

他的肤色偏黑,一种被日头灼烧健康的肤色。

二牛无意间瞥见了朱睿卿,蹙着眉,打量着他,想着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贵人,有些熟悉。

暖风拂动朱睿卿的发梢,他侧着脸,与人说话,唇角微微勾了勾,二牛傻了眼,手中喝水的碗摔落地,一分为二。

他认出这贵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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