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起初漫不经心的听着,没在意农家子的话,他想,这人的本事儿再通天,不可能连着种植农作物都了解。
多数的农民,都是一个劲的耕种,丰不丰收,全凭老天爷,靠着天吃饭。
“你还懂得番薯?”卫戍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知道“番薯”这一农作物,前些年引入闽南,在沿海岸种植了不少,吃之口感上佳,种植简易。
“《采录闽侯合志》……”卫戍从朱睿卿手中接过此书,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书房里有着这本书,听着朱睿卿娓娓道来番薯的滕苗来历以及栽种之法,配合他的说辞,翻阅到了此页,再次抬眸看他,眸光已不复初时的漫不经心。
卫戍大喜,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站起,一把揽过朱睿卿的肩膀,笑道:“清衍堪为幕僚矣。”
他赏识他,赞赏他的材识。
朱睿卿垂下眸,嘴角微微上扬,嘴中客气道:“能为夫主分忧,实乃大幸。”
卫戍道:“清衍,若你不是以朱四娘子的名头入我庄上,我定聘你为门客。”语气郑重之重,不似作假。
朱睿卿抬眸,一瞬不瞬,见卫戍眸子精光大作,光芒闪烁,人似璧人,宛若珠玉在侧,与往日的阴沉不同,一时间有些呆滞。
卫戍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笑着问:“清衍怎么会识得‘番薯’?”
回过神,朱睿卿匆匆低下头,从胸腹间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方才心念一动,差点儿酿成大祸,情一动,灵根微微抬头。
好在及时灭火!
听得卫戍的问话,他当即把老早编好的理由一一道来,统不过好学,无意看见书房中这一书中的内容云云等谎话。
想要与卫戍推心置腹,互相坦诚,日子漫长着呢。
卫戍得了此法,没有时间来理会朱睿卿,朱睿卿找了个借口回秋梧院,后来听丫鬟说,六郎君的书房人头耸动,想必是他寻来他手底下的智囊,来商讨一些农耕之事。
把大才能放在农耕上,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为今之计,只能循循渐进,急不得。
夜里,朱睿卿准时准点的爬起来练剑,那绑着石头的草绳夜夜被他以剑气刺之,从最初的毫无反应,到了近些日子他的竹剑往前刺去,会荡起一二分。
耍些花架子,舞剑,他是会的,毕竟有着基础功,可是……遇上练家子,他所谓的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
不够看,远远的不够!
朱睿卿练剑时,全神贯注,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下意识的挥剑刺去。
竹剑携着劲气,朝着来人刺去,气势汹汹。
脚步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稍稍往后退了两三步,止住步子。
竹剑横亘二人之间,气势有瞬间的微妙。
朱睿卿没想到自己练剑会被卫戍发现,转而一想,这儿是卫戍的地盘,被他发现是自然的,能瞒天过海的话,卫戍的其他秘密,早就不保了。
卫戍轻轻地一笑,没有像白日那样坐在轮椅上,而是独自行走,他伸手拨开竹剑,道:“夜夜练剑,可有长进?”
“或许有,或许没有。”朱睿卿不慌不忙的说道:“奴愚钝。”
“舞一舞?”卫戍尝试性道。
朱睿卿拧眉,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奴献丑了。”
卫戍夜里睡不觉,朱清衍这人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他身上的秘密不少于自身,他最好的法子,是直接干脆的杀了他,扼杀一切意外。
可是,卫戍知道自己不会怎么做,至于原因……他不愿意深究。
他向来是随着性子行事,卫家的老匹夫批判他乖戾、阴鸷,再这般行事下去,下场凄惨。
卫戍不屑那老匹夫,连个女人都护不住,凭什么来管教他,伪君子!
他能走到如今,一步步,都是自个儿得来的,没有半分是求过那老匹夫的。
夜深人静,舞剑的小动静在静夜里不算小。
卫戍负手伫立,如霜的月光落下,笼罩在两人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奶白的朦胧轻纱。
出乎意料的是,朱睿卿舞的剑招,不是别的招数,是卫戍曾经钻研过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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