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袖子却又被人从后头狠狠一拽:“爱妃,我怎么容你将我舍下?”那说话的语音带笑,却总也不容她看清。
她又想起潘冬月嘲笑她的那些言语:“遮什么?必然是上辈子红颜祸水,欠了谁人的情债未还。”心中便奇怪,到底那一声“爱妃”从何处而来?
一时又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惆怅,从屉中抱了书盒,随着人群三三两两出了书院。
京城里近日月老当道,玉环也被老将军辞了学,只待谁人上门提亲,好相一门正经夫婿。春香一路走出去畅通无阻,那大梧桐树不见了胖妞和肉食,心中无了压力,却又觉得莫名空空寥寥。在大门外站了片刻,左走几步退回来,右边桥头两步踌躇,凝着眉头想了想,一柄竹骨黑伞在风中打转,终于是抱着书盒往城西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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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陵园外人影婆娑,草棚下搭着喝茶休憩的去所,油布下摊着祭祀的纸钱香火,来往的人们满目萋萋。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千百年不变的风俗。
春香撑着伞在门前驻足等待,久等那人却不来。想起公子墨离开时在百花楼下说过的话:“我平日里可不常去书院,他日若要还我衣裳,记得清明午后在陵园门外等我。”一双桃花眸里含笑,谁人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傻瓜,糊里糊涂怎么就信了他的话。
“负约的混蛋,再要信你我便是猪。”春香懊恼地咬住下唇,持着伞就要步入雨中。
“呵呵,你若是猪,那天下间该有多少屠夫金盆洗手了。”耳畔却忽然多出了一道低沉的磁性嗓音,好听极了,吓得她心口一跳,素净的脸儿顿时红了个通透。
赵墨握过伞柄,掰过春香的肩膀俯看她微微撅起的唇:“生气了麼?近日家中事务繁多,来得晚了,还请阿寺姑娘见谅。”
他应是淋着细雨前来,散在肩上的长发布着点点细密雨珠儿。今日正穿着一袭银白色长裳,袖口刺精致的黑色滕纹,配着他宽肩窄腰很是丰神俊朗。
春香又想起那个频频出现的梦,神思便有些恍然。然而看着他眉眼间的憔悴,和故作的轻松,心里头又生出无名气恼来。他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叫着她“姑娘”,是以为发现了她的秘密,他们就很熟了么?
从书盒里取出衣裳,一股脑儿塞进了赵墨手中:“谁愿生你这样人的气?不过是某些人‘衣裳万人针’,放在我那里怕担当不起罢了。既然还你,这厢便告辞了。”
闷头钻进雨中,走了两步又气哼哼回头道:“他日你对我所为就罢,过去的事只当未曾发生。日后再要言语不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呵呵~还说不生气?果然小女儿家最爱虚伪……可是也要像揍那花家恶少一般将我骗去坟场挂起来吗?”赵墨好笑地将手中竹骨小伞晃了晃:“看,你气得把伞都忘了拿。”
她这厢气恼着,他那厢却气定悠闲,气得春香顿足:“拿来,还我。”眉头皱着,凶巴巴的。
仿佛爱极她此刻模样,赵墨好脾气地将伞递过去:“这样快就走?主家事务繁多,我可是好容易才得空出来一趟。”还是那一贯自来熟的模样,一边将伞递过,一边自己也随了过去。
不觉间,二人却是同时撑着伞儿待在雨下。一个是清秀少年红羞满面,一个是俊朗公子玉树临风,众人路过回头观望,一边艳羡一边却又叹息,如何投错了凡胎不将那小的生做个女儿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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