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晖颔首应下,又被宗主勉励几句后便将宗主送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几乎抱了一整天的小兽扔到床上,孟晖若有所思:“明天我去见那位虚芫老祖,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舒服的瘫在床上的幼兽瞬间翻身坐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抗议声,控诉般瞪大了澄澈的红眸。
只可惜,孟晖在无伤大雅的小事儿上会纵容他,但事关任务,却从来都毫不动摇。
伸手在那肉嘟嘟、手感极佳的毛绒身子上揉了一把,孟晖神色平静严肃:“别任性,我明天可不是去玩的。虚芫老祖虽然战斗力不算高,但毕竟是合体期大能,而且还是个阵修,谁知道在他的大本营里到底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探查法阵?我们不能冒险。”
听孟晖这样说,幼兽顿时焉了下去。他知道孟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一旦暴露,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必然也会牵连到孟晖,使得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全部努力功亏一篑。
丧丧的甩了甩尾巴,幼兽轻轻点头:“好,那我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看他这么听话,孟晖的表情和缓下来,捏了捏他的鼻头:“只要你不被人发现,那我就是个清清白白、前途无量的剑修,在太一宗内行事,有什么需要小心谨慎的?”
幼兽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自己缩成了一颗黑球。
——这大实话,可真是太扎心了。
看幼兽自闭的模样,孟晖轻笑一声,脱了靴子翻身上床,将他揽在怀里揉弄轻哄,幼兽哼哼唧唧的闹脾气,却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柔软的小身子往孟晖手里塞。
一人一宠又开始了旁若无人的亲昵,光球待在床脚眼巴巴看了半天,回忆起自己以前靠在自家宿主肩膀挨挨蹭蹭的场景,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天知道,自从孟晦出现后,它已经很久都没有靠近自家宿主了!
“怎么办?我好想给主系统打小报告,让它将孟晦这个狗东西收拾掉。”光球不敢直接将这句话说出口,只能以系统才有的方式秘密讲给毛笔听。
毛笔闻言,扭头看了它一眼。大概是觉得光球的心理活动太过惨烈,它迟疑片刻,终于给了它一个回应:“嗯。”
光球:“??????”
——你这个“嗯”,是几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孟晖先去试剑坪逛了一圈,待到临近巳时,便去了宗门正殿。
太一宗宗主此时也处理好了各项宗门事务,一边喝茶一边等待,见孟晖到来,立刻站起身来。
虚芫老祖所在之处远离太一宗弟子们频繁活动的范围,孟晖跟在宗主身后,一路行来穿越了数道检测屏障,只觉得自己被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扫描了好几遍,这才最终来到一处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
不得不说,孟晖没有将孟晦带过来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虽然孟晦的魔修修为被封印,但毕竟还是存在于体内的,很有可能会被检测阵法察觉到异样。而且,除了检测肉身情况外,孟晖还经历了一道问心阵,所幸他对于太一宗没有任何恶意,甚至一心一意的想要重振道门,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修真界的手段,当真是不容小觑,无怪乎维护者进入这类位面,也必须谨言慎行、极力伪装。
在孟晖安然无恙的通过全部检测法阵后,太一宗宗主看向他的神色越发慈和,甚至还轻松愉快的为他讲起了这处洞天福地:“此处乃太一宗灵脉的源头,也是宗门真正的发源地。当年,太一宗第一任宗主便是在此处修炼,也是在这里招收了第一批弟子。不过,随着太一宗逐渐发展壮大,这处福地逐渐容不下那么多的弟子,再加上为了保护此处,以防这里的灵气被过度使用,太一宗便搬到了如今所在的地方,而这里则作为一处秘境,每隔十年向宗门中的优秀弟子开放。当然,现如今,虚芫老祖常驻此地,希望能借助这里充裕的灵气更进一步,冲击反虚期。这样以来,我太一宗的护山大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固若金汤。”
正如宗主所说,这处洞天福地的灵气果然充裕,孟晖身处其中,哪怕不刻意吸纳灵气,也依然感觉它们在透过自己周身的毛孔,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经脉丹田里钻。而在灵气的冲击下,孟晖刚刚突破的境界壁垒都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仿佛就地一坐,便能直冲化神。
同样感受到孟晖躁动的灵力气息,太一宗宗主诧异的看向他,完全没想到他的进阶就像是没有门槛那般,只要灵气足够,便能即刻提升。
在宗门内多一位化神大能——还是可以与合体期一战的剑修强者——的诱惑面前挣扎了一下,宗主清了清喉咙,肃容开口:“虽说你似乎又有了突破的预兆,但你毕竟刚刚进阶,万一过于冒进、根基不稳,不利于你未来的发展。”
孟晖了解宗主这是为自己着想,微笑着应下,默默将自己躁动的灵力压了下去。
“不急,待你的境界再稳固几分,我便特许你进入此处修炼,必然能够顺利进阶的。”宗主笑着安抚,也不知是在安抚孟晖,还是在安抚自己。
又向福地深处走了些许距离,穿过一重障眼法阵,出现在孟晖眼前的,便是一座简单朴素仿佛凡人农家小院的院落。一名胖乎乎的青衣老者正手持花锄,笑嘻嘻的抬头看过来。
早在孟晖拜入太一宗时,宗主便向虚芫老祖汇报过他的情况,而接下来,孟晖的一举一动,也都呈到了老祖的面前。虚芫老祖本就是个心宽体胖的好脾气,对谁都和蔼友善,再加上有看孟晖极其顺眼的太一宗宗主时不时在汇报中为他美言一二,虚芫老祖对于孟晖的初始好感还是很高的。
作为布阵者,孟晖通过法阵时的各项表现都被虚芫老祖收入眼中,更是明了其在问心阵中立志要“重振道门”的傲气决然与宏图远志——不得不说,虽然虚芫老祖本身并不是什么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但看到这般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由于这份好感,孟晖与虚芫老祖的初次见面宾主尽欢。三人也没什么要事相商,凑在一起聊了几句,就自然而然说到了此刻道消魔长的严峻形势上。
虚芫老祖与宗主面对面叹息半晌,很快便看向孟晖,满是期待殷切:“我们这群老家伙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很难更进一步,而更重的担子,还是得交到你们这些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年轻人身上。我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自己所能,庇护你们成长起来。”
说到这里,虚芫老祖与宗主双双唏嘘:“现在,当真应该说是年轻人的天下了。那位几乎能在修真界一手遮天的魔尊,听说似乎还是个只有百余岁的年轻人呢……这么年轻,却有如此大的本事,当真是令人恐惧的天赋。”
如今的修真界,但凡是脾气火爆骄傲的,差不多都被孟晦杀了个干净,余下的高修为者,要么是处事圆滑、善于隐忍,要么是心性平和、看透世事。虚芫老祖与宗主在谈及魔尊时,语气并不像是嫉恶如仇的年轻人那般谈之色变,甚至还有着些许淡淡的惋惜与欣赏。
看他们如此豁达的模样,孟晖忍不住讶然询问:“两位似乎并不仇恨魔尊?”
“仇恨到不至于,毕竟道魔双方本就立场不同,时有冲突,哪怕在那魔尊横空出世之前,每年死在道修手中的魔修与死在魔修手中的道修也不知凡几,只不过双方一直势均力敌,这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虚芫老祖叹息一声,“只可惜,随着魔尊出世,平衡被打破,道门感受到他的威胁,竭力想要将其扼杀,却次次失败,损失越来越大,仇恨越堆越深,乃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想来,道门现在的境况,大约也有我们当年处事不当之过。”
想起当年的情况,虚芫老祖因为闭关、未曾参与,所以感触并不算深,但太一宗宗主却懊恼不已。
话说到这里,三人也没有了更多谈兴,眼见时间不早,宗主便带着孟晖起身告辞。
返回剑阁,孟晖刚一进屋,怀里便多出个毛绒绒的团子。他抱着幼兽,想起虚芫老祖与太一宗宗主聊得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往,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是感慨又是心疼的揉了把小兽的脑袋:“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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