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青等回到了屋里,把门关上,才啪嗒啪嗒的掉了眼泪。
刘哥儿与他认识快二十年了,也算得上挚交好友。没成想一起做了十来天的活就彻底翻了脸。
他知道刘哥儿嘴巴大,有时候也爱出去吹吹牛,因此才一直没有把收药的来路,和具体金额告诉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想自己。
陈冬青哭了一阵,粒儿便回来了。
他前些日子给粒儿报了村学,虽还不曾习字,但也跟着一起念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
自他和赵二和离后,粒儿的性情就开朗了许多。如今让他念了书,就更是活泼,话也变得多了不少。
一到家,就兴奋的对陈冬青说道:“阿爹,今个夫子教了新的句子了,我念给你听。昔孟母,择邻处……”
陈冬青偷偷抹干眼泪,抱着粒儿说:“你念的真好,可惜阿爹没有上过学,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粒儿便又对陈冬青把夫子讲的故事解释了一遍,然后抱着陈冬青道:“夫子讲了这个故事,我就觉得阿爹你和孟母一样。带我离开爹爹了,过上了好日子,还能上学……”
陈冬青听了,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含在眼眶里打转,他摸了摸粒儿的头道:“有你这句话,阿爹就觉得可开心了。”
俩日后,又到了送鱼的日子。陈冬青一早去鱼塘,王木头便已将鱼捞好了等着他过来。
他坐上马车,背着又变少了的药草去了县城。
如今刘哥儿不跟他干了,药草少了便少了吧。
原本他三日也只多赚四十文钱,算算一日也不过只少了十几文钱,也没那么要紧。
陈冬青先把鱼送到来福楼,收完严掌柜的钱后,又去了医馆。
他把药草交给大夫后,那大夫看了看,却只数出了一百文钱递给他。
陈冬青接到钱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问道:“大夫啊,今天的药草分量也没有少啊,怎得只有这么多钱?”
那大夫是与他相熟的,于是便据实相告道:“这一百文钱,也是我看着情分多算了给你的。自你上次走后,这两日来了几批卖药草的,都是你们白塘村的,送来的草药品相也不差。我也总不好只收你的不收他们的吧?这几日的药草收的多了,怕是大半个月都用不完,你最近也别再送了,送了我这里也收不了了。”
陈冬青有些怔怔的把一百文钱放进钱袋,拿着空竹篓走出医馆。
他刚上了马车没多久,便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背着竹篓过来,里面也放着满满的药草,竟是他的前婆家赵家人。
其中一人是他前大嫂,正对旁边一人说道:“好像就是这里,昨儿听刘哥儿说的,这县里的医馆是收草药的,还是他一家家问来的。”
另一人则说道:“快快,赶紧进去看看,把这草卖了,看能换多少银子?”
陈冬青看了一会儿,便放下马车帘,对老冯头说:“走吧,我们回去。”
白术才把生意交到他手里不足月余,这草药的买卖就被他断了。
他又悔又恨,都怪自己识人不清,又怪得了什么人!
陈冬青回了家,把院子里的药草收好,医馆现已不收药草,他还晒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他正收拾着,便看见赵二又从外面经过,背上也背着一只竹篓,里面装满了野草。
他大摇大摆的晃到他眼前道:“陈哥儿,不就是挖野草么?赚点儿钱了不起了?还跟我和离,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如今我也去挖草卖钱了,哪还有你什么事?”
赵二说了几句,便见陈冬青狠狠瞪了他一眼,进屋把门关上了。
他这才得意洋洋的背着竹篓回去,他听说这野草也能卖上高价,一筐能卖一两银子。等他多采点拿去县里卖掉,攒上几两银子,还不能去外面买个黄花闺女?
陈冬青回到房间,打开自己存钱的箱子。
箱子里躺着一锭三两的银子,还有百多枚铜板。这是他这些日子卖药草攒下的。
原本陈冬青是打定主意等多存点钱买一亩上田,可一亩上田要八两银子,如今他断了活命的生意,哪里还能存的到那么多钱?
实在不行,就先拿三两去买亩下田,陈冬青想到。他和粒儿总要吃饭,等现在这些存款花光了,就只能指着这亩下田的粮了。
而且粒儿的村学,怕是也要断了。
上一季村学要交二十个铜板,陈冬青已经交了一季,等粒儿学完这季,就得回家干活了。
白术这几日伤了脚,没怎么出门,每日到了点就被老冯头接到谢家吃饭,吃完了再送回来,和养猪一样养了几日。
他是个闲不住的,浑身难受的不行,这日脚上结了层厚厚的疤,便再也忍不住下了床。虽走动的不快,但也是一瘸一拐的到工地里去了。
到了工地,众人免不了对他的伤势关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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