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特助听见我的声音,似乎松口气,不过口吻马上严厉起来。他责骂我一顿,说定一会儿过来医院。电话挂掉,我看见手背留置的针,不免叹气。我挪开眼,看见檀谊沉,其实我醒了,也已经厘清缘故,他可以走的。整个事情完全不可以怪到他身上。
我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檀谊沉道:“你不用道歉。我是医师,药是我开的,用药的指导不够,是我的责任。”
我看着他,压不住冲动:“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檀谊沉神情没有变,他也不说话。我道:“我是说,之前的事,我不应该那样问你,那是你的隐私。”
檀谊沉开口:“我没有生气。”就顿了顿,又道:“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
我怔了怔,脱口:“那你有交往的对象吗?”
檀谊沉再次沉默。我马上道:“抱歉。”
过一下子,他道:“没有。”
我愣了一下,感觉欣喜起来。我道:“我以后能不能再给你打电话?”
檀谊沉看着我,点了头。我又道:“那我可以追求你……”
他冷淡道:“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我哪里会不答应:“好。”
后面我又睡过去。明明之前睡了不算短的时间,可是身体分外的累。难得可以和檀谊沉这样见面,虽然是这样窘的情形,也还是想把握机会,与他多谈谈。却怎么都撑不住,眼睛一眨,就睡了一会儿。期间檀谊沉有没有走开不知道,再醒来时,他仍旧在,坐在床边的椅子,神情淡淡的,略垂着眼睛,拿了手机读着什么。
我正要说话,沈特助匆匆赶到了。当面看见我的情形,沈特助不像在电话中一通责骂,又通常的镇定。大概顾虑旁边有人的缘故。他为我大哥做事,对外的身份就算是我大哥,无论怎样不会失礼。他对檀谊沉表示感谢,一面递出名片。
他道:“上面有联系方式,请您之后务必联络我们,让我们有机会表达感激。对了,还没有请教贵姓?”
檀谊沉接过名片收下,倒也拿出了他的。他道:“敝姓檀,不必这样客气,我是一个医师,而且,他吃的……”
我听这口气仿佛要把责任归咎为他自己,这绝对不是,他开的药剂量很低,一次吃下两三颗不至于昏迷到洗胃的地步,是我不谨慎,喝酒引起的错。还有酒里的药的缘故。我赶紧打岔了:“沈特助——”
不只沈特助,檀谊沉也向我看来。我清了清喉咙,道:“要麻烦你先找急诊的医师问问,看我能不能出院了?”
沈特助便点头,道:“我立刻去。”
他走开了,我对上檀谊沉的视线,道:“这是我粗心大意的缘故。”又想了想:“那杯酒放的药,绝对比你开的药浓度高,我之前的话也不是辩解,没有喝酒之前,虽然吃了你开的药,但是完全不会影响我的身体。”
这样一说,反而我想起来,本来那几人弄了这杯酒要逼着许觅喝下去,幸好许觅没有喝了,不然现在不知道会怎样。那几人对谁打坏主意不打,偏偏针对许觅,假使许觅不是我公司的人便罢,现在当然绝对不能算了。
听完我的话,檀谊沉开口:“还是我不对,本来你也没有失眠,我根本不能开药给你。”
我马上道:“看病的前两天我真是睡不好的,以前没有过的,对我来说就是生病,那么你开药,非常合乎实情。”
檀谊沉看上去仿佛被说服了。可看着我,他忽道:“……要这么说的话,你是有点毛病。”
我一呆:“什么?”
檀谊沉道:“没事。”就转开眼,又道:“点滴需要打完才可以走。”
我看一眼点滴瓶,还有一半。我忍不住叹气,以前生病吃药,药物再苦都不要紧,最讨厌需要打针打点滴,也不知道为什么容易脱针,就不能大动作,打针的那只手整个需要僵着。
我忍不住叹气,道:“非要打完不可?”
檀谊沉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立刻改口:“打完这些还要多久时间?”
檀谊沉道:“十五分钟应该可以打完。”
我只好认命。
果然,沈特助再回来,带了稍早看过我的医师,与檀谊沉说的一样。终于熬到点滴打完,这之间沈特助来来回回,讲上好几次电话。当然我的电话也不少,原定要做的事全部耽搁下来。沈特助为我也不知道延宕多少事情,其实今天签约完成,他需要进公司一趟的。我让他先回去,他并不肯。
倒是,沈特助在这里了,檀谊沉便要离开。他陪着我在这边大半天了,从外人看来非常尽心,当然他是医师,对他来说,并不特别的缘故。对我来说,他这么做,却有种模糊的单方面的意义。我倒是高兴这次意外,使我与他之间的隔阂有化解的机会。
然而这时他要走,我并不能表现依依不舍。他看上去也确实有点疲倦,况且他送我到医院十分匆忙,他带到渡假旅馆的东西根本没有收拾,还要回去一趟。
沈特助道:“檀先生怎么去?”
檀谊沉道:“我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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