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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着四周，四下里寂静如死。四个人从阴冷黑暗的竹林间穿出来，窸窸窣窣踩碎竹叶的声音逐渐被脚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代替。一行脚步向着厢房而去。

在行走之间，木头向石头贴近，轻轻扯了扯石头的衣袖，石头回过头来看了看木头，木头指了指耳朵，石头偏了偏脑袋，将耳朵凑向木头，木头小声地问石头，“石头，你刚刚放在小周的脖子上是哪里来的小刀吗？”

石头扬起眉毛默不作声地露出一个笑容，伸手用手指戳了戳木头的手，木头把手抬起来，石头示意木头把手掌摊开，随后把攥紧的拳头放在木头的手心。

石头的拳头贴着木头的手心，随后石头紧紧握住的手缓缓张开，一丝微微的温热落在木头的掌心，圆圆的一小块金属，是一块铜板。木头瞪大了眼睛望向石头，石头扬起眉看着木头，得意洋洋的笑容挂在脸上，面朝着前方大踏步地走着。

“你胆子真大。”木头连忙往前紧跨出几步，紧紧跟上石头的脚步，把小光脑袋凑到石头耳边轻轻地嘀咕。

“这也要谢谢师傅。”石头挂着笑容，没有侧过脸来，依旧向着前方大踏步地前进。

“石头。”木头又戳了戳石头，石头回过头来看了看木头，又把耳朵贴向木头，木头在石头耳边小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哥真相呢？”

石头嗔怪地看了木头一眼，又偏了头对准木头的耳朵，小声说，“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大哥不一定信我们，要是捅了出来，小周就非得立刻杀了我们。”

两只小脑袋相互分开，各自往前走着，木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一脸迷惑地摇摇头，看了看石头。彼此仍旧紧跟着大哥大步往前走着，一个小光头的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微笑，另一个小光头的脸上则带着不知所谓的困惑。

大哥走到房门前，猛地伸出右脚一脚踹开房门，随后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床板发出叮咣一声，“小周，你去休息吧。”转头又对紧紧跟进来，站在大哥面前的石头和木头说，“你们俩，也找个地儿赶紧睡吧。”

小周站在门槛边，向大哥抱了抱拳，却迟迟没有转身，也不挪开步子。

石头忽然当一下软下双膝跪在大哥面前，木头闻声看了一眼石头，紧接着也咚一声跪在大哥膝前。

“大哥。”石头扑在地上，鼻涕眼泪瞬间哗啦啦齐刷刷地挂在脸上，一边伸手去拉大哥的裤腿，在大哥的膝盖上左蹭右蹭，“求求您了，收下我和木头吧！”说完又是一顿猛蹭，鼻涕眼泪全都往大哥的膝盖上抹。

木头也随之摆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看也向着大哥挪动，正要蹭上来了。

“好了！”大哥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支起石头的额头，将石头从自己的膝盖上拨开，扁着嘴斜眼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收下了收下了！滚去睡吧！”

石头的头迅速绕了一下大哥的手指，又往大哥膝盖上仔细地蹭了蹭，大哥皱起眉头，正要伸手去拨，石头自己跪着退了两步，和木头跪成一排，两个人齐刷刷地叩头，“谢谢大哥收留！愿为大哥当牛做马！”

“行了行了！”大哥侧身向床上抠了抠，拽起床单使劲擦着自己的膝盖，“做人不好吗？成天想着当牛做马。你们俩赶紧滚下去！”

石头吸了吸鼻涕，回头望了望还站在原地没动，同样恶狠狠地看着他们的小周，回过头来露出悲切的表情，“大哥！我们兄弟俩怕黑，就留在这里为您守夜吧！”说着又俯下身，要爬向大哥的膝盖。

大哥见石头倾身要过来，连忙把脚一抬，鞋子也没脱就往床上放，“行行行行！你可别过来了！”

“谢谢大哥！大哥真是体贴入微风度翩翩的君子！”石头停在原地，抬起头向大哥放声大喊起来。

“大哥。”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周微微上前一步，“小周也要为您守夜。”

“守守守！”大哥皱着眉摆摆手，“什么臭毛病！都给我出去！要守守门口去！”

小周没说话，低着头缓缓退到门口，转身跨出门槛，靠着门口左边的墙壁坐下了。

木头随后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膝盖，过来拉跪在前面的石头，石头也顺势起身，两个人转了身，走向门口，迈出门槛，拉上了门，留了一条小缝，到右边的墙壁前靠着墙坐下了。

大哥在里面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床板声，鞋子啪嗒啪嗒落地，床板又咯吱咯吱地响了几下，大哥翻身面向墙壁，沉寂了一会儿，大哥响雷震天的鼾声紧随而来。

“你们可别再想耍什么花样。”小周压低了声音，冲着另一边的石头恶狠狠地说。

“你也是。”石头恶狠狠地回望小周一眼，扭过头靠着木头。

“咱们轮流睡一会儿以防万一，你先睡吧。”木头把头靠向石头，小声对着石头的耳边说。

“嗯……”石头靠着木头的肩膀，挪了挪位置，迷迷糊糊地应着木头的话，眼皮缓缓合上。

木头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石头的背，看了一眼靠在另一边的小周，小周闭着眼，肚子起伏均匀，有轻微的鼾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木头又转过头望着黑洞洞的庭院，四处黑得宁静而空阔，屋内的鼾声好像忽然变得十分遥远，听得不真切了。

“嗯嗯……唔……”木头挣扎着醒来，耳边是四周深深地寂静，小周的气息扑在他的面前，小周动作很轻，小周蹲在木头旁边，粗砺的手掌紧捂着他的嘴，一只手举起了匕首。

木头四肢乱蹬用力挣扎，搅得小周一时无从下手，握着匕首的手放下来去掐木头，捂住木头的嘴的那只手也更加使劲地将木头往墙壁上摁住。

木头使出力气将身体左右摆动让小周抓不稳他的脖子，同时伸出腿去乱蹬小周，趁小周身体左摇右摆躲避木头的腿时，木头顺势将身体往下滑，又往左侧偏去，一个翻滚，逃出了小周的包围。

小周一个箭步追上前去，木头却并不逃跑，就立在小周面前，眼睛直直地望着小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石头呢？”

“死了。”小周双手交叉抱胸，调笑地看着木头。

“你撒谎。”木头定定地直视着小周。

“死了就是死了。”小周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木头忽然一个猛地冲向小周，小周被撞得退后了半步，随即抓紧了木头，将木头腾空抱起，“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兄弟。”小周带着笑意在木头的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