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玥应该知道元幸本人的情况,但不会清楚家庭状况,也不会知道元幸奶奶去世的消息,就算知道也不会在除夕夜这天告诉元幸,毕竟她一直对元幸照顾有加。
张明星张玥过后,王愆旸发现自己再也想不出元幸身边第四个人了。
往常他看元幸总是忙忙碌碌的,看起来生活好似十分充实,没有意识那本来就围绕在他身边的孤独。
王愆旸正揪着心,突然想到那天在逢光基金会替元幸接到的电话,对方的口音和元幸和张明星一模一样。
从话里可以看出他和元幸认识,并且熟悉元幸的过去。
一个人名浮现在王愆旸脑海里。
元红铭。
从张明星哪里得知,元幸的父亲是个十足的人渣,年轻时赌钱气死了元幸的爷爷,婚后动不动就打骂元幸母子俩。
思及此,王愆旸攥了攥拳头。
他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宠的小星星,童年居然被这个人渣虐打。
元红铭一直在老家,所以一定是知道奶奶去世的事情,况且这还是他的至亲。
怪就怪在元幸不知道。
王愆旸不相信元红铭是那种为了照顾元幸的情绪而隐瞒消息的人,但如果真的是元红铭在除夕夜将奶奶去世告诉元幸的话,他又为什么从去年立秋隐瞒到新一年的二月,还是在新年。
他不告诉元幸,总是要有一个动机。
而这个动机,可能一直在影响着元幸的生活。
时至今日,王愆旸对元幸的过往了解的也不多,也是怕他回忆往事时落泪难过,甚少主动询问,一直都是在日常相处中以及从他人口中听来,拼凑所得。
昨晚元幸才因为得知母亲去世而悲痛大哭,今日王愆旸实在是不想也不敢去询问他来京后有没有和那个人渣父亲联系过。
但是如果想彻底让元幸开心幸福,就必须和之前的痛苦做个了断。
王愆旸皱着眉,一时又陷入了纠结。
躺在床上的元幸突然小猪似的哼哼了两声,紧接着,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也动了动。
王愆旸将目光挪过去时,元幸正为起床做着酝酿。
只见他紧紧皱着眉毛,鼻头也皱起,嘴巴朝上抿着,整个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带上两个肿眼泡,说不出来的滑稽。
从嗓子里哼了几声王愆旸听不懂的话,每个字都带着对起床的抗拒,加之他那软糯的腔调,听着就让人觉得心化了。
王愆旸不由自主地就收紧了手。
躺在床上的元幸酝酿了一会儿后,努力睁开眼,又因为过强的光线闭上眼,抽出手挡住,揉了几下,然后才勉强适应。
“早啊小元幸,新年快乐。”王愆旸看他那个要起不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同时又在心里担忧元幸醒来时想到昨晚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听闻这声音,元幸又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心先生在昨晚的除夕夜来到自己家里。
同时,一并涌入大脑的还有昨晚得知的残酷事实。
一瞬间元幸又想哭了。
那个他十分爱的奶奶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他捏小兔子模样的馒头了。
刚吸了吸鼻子,就听到了开心先生的声音:“小元幸又想哭了?”
“没,没有的。”元幸的嗓音还哑着,他翻了个身,脸冲着墙面,好不让王愆旸看到自己又红了的眼眶。
但即使避免对方看到自己的丑态,悲伤的情绪还是止不住的,他的眼眶越来越红,逐渐又流出眼泪。
王愆旸叹了口气,似乎想到母亲刚刚去世时的自己。
亲人的离别是件无法阻止的事,就像时间永远向前走无法倒流一样。
母亲刚刚去世那几日,王愆旸人前将腰板挺得笔直,人后也是像元幸这般,躺在自己的房间嚎啕大哭。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时间会冲淡一些,死亡带给人们的真实性其实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的,嚎啕大哭的情况也只会在亲人离世的前几日,更何况看着白事酒桌上大快朵颐的宾客,脸上好似一点悲伤也无,那时候王愆旸总觉得这场葬礼并不像一场葬礼。
葬礼结束后,王愆旸返回了往日忙碌的学习生活中,却发现,只有在想到母亲时才会意识到母亲已去世了,其他时间好似根本忘却了这件事一样,只有在想到时才会觉得悲伤。
不过毕竟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几岁了,他独立得早,十几岁时也比同龄人的心智成熟得多。
而元幸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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