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又一次升起,十年前的轮船在越发璀璨的日色里,仿佛归来的大军无声无息驶入人鱼的领域,十年前是无知无畏的人类惨败,而十年后呢,人类能够征服山川陆地,为什么不能征服海洋呢?
站在最前面的轮船船头趾高气昂的指挥官,施施然取下自己的定制的单眼木雕望远镜,露出一个居高临下轻蔑无比的笑,他随手把手套和望远镜扔给旁边早已卑躬屈膝举着双手等候的仆人,从旁边的士兵手上拿过自己雕着鱼尾的文明杖,他身体下压撑在木制权杖上,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木杖上敲打,眉目遍布阴霾,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大腹便便的老年公斗牛,浑身都有种渴望见血的嚣张气焰,但是往下耷拉的眼皮和露出来衰老发皱仿佛腐烂橘子皮一样的手,都显示这是一头没有攻击力的公牛了,在野兽的世界了他早就被淘汰了,但在人类的世界里,他依旧可以依靠至高无上的权利,命令这些比他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年轻公牛。
他眯着眼睛,用一种几乎挑剔的目光审视这群站在他面前的士兵,或者是强行征调过来参加这场活动的皇家骑士,他在昨夜凌晨被管家叫醒,从举止惶恐的管家手里颤颤巍巍接过听筒,对面是嘶哑,喘息,仿佛是即将蜕皮的巨蟒吐着信子发出的虚弱嘶嘶声,慢吞吞的,能让人听到诞液被僵硬麻木的舌头搅拌后无力滴落地板的湿滑声响,管家微曲着身体,尊敬地举着听筒,对宿醉以后和两个年轻漂亮的妓女共度了荒唐的一夜后,还没来得及清醒的指挥官用口型说道【是国王大人】,听筒里传来声音:
“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努力忍住哈欠,严肃地回答道:“我在,陛下。”
对面的声音垂垂老矣,仿佛即将被推入棺材般的腐朽气息,因为不正常的兴奋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尾音刺耳地拔高:
“哦,我亲爱的奥德修斯,你还记得查理吗,那个来自遥远海边的漂亮的小伙子,他从很远的地方给我带来的人鱼的消息,他很勇敢,他闯过了我出巡的骑士队告诉了我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东西,我能依靠它们的眼泪活下去,作为恩赐,我赐予了他骑士队的权杖。”
奥德修斯不知道多少次听这个口齿不清的老国王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他的困意和身体里被透支的精力又一次缓缓浮起,他开始百无聊赖地靠在牛皮的沙发上,想念还在躺在他床上的十几岁妓女们温暖的甬道和柔软的胸脯,已经有十几年了,从这个叫做查理的家伙蓬头垢面地闯进皇家骑卫队,被人拿着长枪对着的时候仿佛一只惊弓之鸟,但是他有一副难得的好样貌,但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那双眼睛里对财富和权利的渴望,这个乡下来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国王要死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并不作假,因为任何一个人到了七十岁的时候都该死了,哪怕他是国王。
老国王幽幽地叹息:“奥德修斯,已经多少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了,我造船了上百艘船,我听取了查理的意见,我以为我会永远活在这种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恐惧了,黑暗和死神一样让我瑟瑟发抖,我所安睡的床褥就是荆棘编制而成的棺椁,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刺入我的体内,但是你知道吗,他们找到人鱼了——”
奥德修斯张开要打哈欠的嘴顿住了,他无法置信地从沙发上猛地站起,用耳朵贴近听筒,里面的声音低哑传来:
“——不是一只,奥德修斯,不是一只,而是一整座岛,里面有很多人鱼,我的上帝,查理说可能有上千只,还有非常罕见的金色和银色人鱼,当初我们的计划是有效的,我们先用十九艘船的人去喂养这些怪物,查理说的对,这些怪物,这些灵丹妙药果然需要人类的血肉才能更快地繁殖,我们必须让它们繁殖,让它们数目暴增,让它们能够扩大自己生存的海域,我们才能捕捉到它们的痕迹,我们才能找到这座隐藏的岛屿,我们才能——”
“——永生不死,奥德修斯,永生不死!”
国王宛若癫狂地发出咏叹:“——奥德修斯,我们与上帝同在。”
奥德修斯握紧听筒,他眼睛里飘上一层刀光,微笑着喃喃自语:
“——你说的对,陛下。“
”——我们与上帝同在。”
绿谷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息着坐起来,被还没有睁开眼睛的人鱼迷迷糊糊又拉进了怀里抱紧,抓住手腕用头抵在胸口摩擦了两下,绿谷安抚地摸了摸还没清醒的人鱼细软的头发,他心跳得很快,有种挥之不去的心悸,人鱼的尾巴很温暖,他睡得很好,人鱼提供给一个温度相当适宜的尾巴被子给他,一整夜都抱住他睡,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像是人鱼一样长期滞留在海上,败血症和感冒随时会要了他的命,他是一个脆弱的人类,需要生活在一个有抗生素和新鲜蔬菜水果的地方,或许还需要一点酒,拉尔乌说男人的生命里不能缺少烈酒,就像是不能缺少热情洋溢的吉普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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