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蓦地停顿,卫长宁蹙眉,明白张大人的话意,送与不送,也无甚意思。她垂眸拒绝:“不去了,他今生最讨厌的人莫不于我,外放本就是不开心的事,我再去更会徒惹他不开心。”
张敏之叹息,父子二人僵持到这般地步,长安城内只怕是头一家,他见劝不动就不再劝。
他走后,卫长宁停下笔,抬首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先生在宫里还没回来,不知可曾带伞。她是外臣,进不得后宫,不如去长乐宫门口等着。
心中不定,她将案上收拾了下,带着伞就出户部衙门。张敏之见她急匆匆的离开,以为她去城外送人,捋捋自己的胡须,卫怀慎当真是瞎眼才会不喜这样的儿子,活该被削爵外放。
卫长宁方出门,天上乌云堆积在一起,更加阴沉,她向城门那里看了一眼,敛下眼睫,匆匆上马车,吩咐元安去宫门口。
元安只当她出衙门是去城外送人,谁知倔强得不去,他憨厚地掀开车帘,问道:“公子,当真不去城门口?或许他们等着您呢?太傅又没不让您去,就见一面而已。”
“不去,赶紧去宫门口。”卫长宁阖眸靠在车壁上,眉眼舒展,神色极为平静。元安哀哀叹了两声,放下车帘。
卫长宁猜得很准,片刻后,落起连绵细雨,冷风飘过来,路上行人都快走几步,捂紧衣袍,生怕被风吹得生病。
此时,长秋宫内的门窗都关得严实,皇后身体不好,宫人伺候得格外应心。
长秋宫鲜少有外人踏足,太傅来这里不过两三回,皇后起榻后,穿了件碧绿色的春衫,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榻上,发丝垂下,青丝间夹杂着几根白发,衬得她愈发憔悴。
容颜看着憔悴,眼光却泛着不多见的冷冽,她先道:“请太傅过来,是想说说陈年往事。”
君琂怔了怔,以为皇后见她是因为五殿下的事,不料是说陈年往事。她微.信 公.众.号百.合小.说.社.整.理与皇后并无太多交集,听这话,她知晓皇后定有大事要说。
皇后淡下容色,屏退殿内宫人,示意君琂近前些,她坐得很远,说话多不方便。
君琂不知她的意图,往前挪动几位。皇后道:“你与代王相识,算不得年少,清阳给你们做见证,想来代王极是欢喜。”
皇后提及不相熟的代王,不是一件常事,若是以往,君琂定然心神一颤。可她已知晓代王重活之事,再听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反极为平静等着皇后下言。
“代王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不得宠的妾侍,父亲逝去后,母亲也病逝,算算她可是个孤儿,太.祖思念长子,才将之带在身边教养。养了十多年,你可知遭受多少人的嫉妒?”
她话音一落,室内光线因天气缘故而黯淡几分,浅浅光火在软榻前晕开层层光晕。君琂被她勾起往事,代王年幼得太.祖亲自抚育,传言更是说会被立为太孙。
君琂静默不语,皇后又道:“陛下非良善之主,代王仍旧与他联盟,你可知为什么?”
这些事,君琂确实不知晓,当年的合谋之事,随着岁月流逝而无人再提,就连她与卫长宁相认,也没有提过。朝中大体趋于平稳之势,蔺相一党不再是张牙舞爪,行事再三被阻拦,渐渐就令皇帝放心。
皇后不在朝,也知这是何人所为,君琂之才,不在自己,而在百姓。她为皇帝做事,却时刻忌惮着皇帝,皇后觉得这些不够,想让君琂心归于她,还差些火候。
今日来谈话,就是将火推到最高点。
君琂历来清明,今日而来也是想将寻子的真相说出来,皇后反客为主,断断续续地提及往事,君琂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一说出来。
代王得宠不假,太.祖却没有将皇位给她,是因为代王无心于此,她懂朝政而不想去理会。太.祖渐渐地年岁大了,思考着最好的人选,最终将人选定的是代王。
李乾率先逼宫,将皇位抢到手,忌惮代王不假,可更害怕于各地藩王,他在根基尚不稳时,杀了许多兄弟,却动不得代王。
皇后笑道:“代王善于经商,她无重兵,却掌握着长安城经济,李乾杀她,便会引来些许动荡,他忍着,先诛杀藩王再动手。陛下忍不了,先找到代王,扬言称拥护她为帝。”
君琂眸色一惊,探首看向皇后,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为何又是李棕称帝?
皇后凝身看向君琂,外界传言太傅成婚后与卫侍郎感情甚好,亲密无间,其中几分真假,唯有当事人知晓,其他人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她浅笑道:“以太傅之才应该想到为何换了,你侍奉皇帝几载,应当明白他的才智与谋略,心思是否险恶,他对你都能够下药,对待代王,又怎会甘心奉她为帝,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君琂面无表情,道:“阿齐是被废帝毒酒所杀,与陛下有何关系,难不成、难不成、”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失态的站起来,恍惚道:“就算他有所谋,代王不傻,不会察觉不出这些。”
“代王是不傻,代王想着如何将你从废帝手中解救出来,皇帝想的是用你牵制代王,废帝不会傻到在新婚夜的喜酒中放毒,一旦代王知晓,可会掀起风云?皇帝要的就是代王身死,长安城大乱,他借机行事,可代王手中握有令人垂涎的财富,杀之可惜,唯有慢性毒.药,等自己带兵踏入长安城了,代王这颗棋子,才算结束。”
皇后笑了笑,这些往事虽说不足以外人得知,君琂却有知晓的必要。
君琂颤了颤,“代王知晓是皇帝从中作梗?”
“代王无父,皇帝与她父亲同母,被亲情的假象蒙蔽双眼,你以为一个孩子能比得过皇帝?”皇后冷笑,素净的面容上蔓延几丝快意,她道:“代王死都不会明白,成婚那夜赐酒的内侍是皇帝李棕的人,他在宫廷里唯有这颗棋子,可惜皇帝恐旁人知晓,在进入长安城后就将人杀了。”
君琂保持几分警惕,恢复神态,道:“殿下又是如何得知?”
“我是皇后,入城时是我掌管后宫大小事宜,太傅不信,我也无法。”皇后倦了,看向太傅的眼神带着涣散,忽而看到她身旁的小匣子,精神一震,“你将银锁带来了?”
君琂恍惚地点点头,面色带着苍白,可见心中何等波澜。皇后想的就是如此,君琂恨极了皇帝,才会达到她要的效果。
皇后走下软榻,亲自过去将匣子打开,小巧的银锁映入眼帘,时隔多年,竟不想这个东西还能回到自己手里,她泫然泪下。
失而复得的宝贝,总令人珍惜。君琂眼中一片冷漠,站起身,长身玉立,看着皇后眼角泪水,莫名觉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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