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首望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眸子里的恶毒,甚至懒得说话。
君琂只皱眉,道:“无妨,陛下若不愿退,臣大可弑君,陛下喜爱权势,还是自己的性命?”
君琂做事果断,向来言出必行。皇帝这些年摸透她的性子,立即爬起来,指责她:“你敢……”
“为着代王,臣可以做任何事,当年能放弃相位,今日就可弑君,我孤身一人,有何可惧。”君琂神色肃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并不将皇帝的性命放在眼中。
皇帝被她惊到了,连连后退,疯狂地喊人来护驾,声音喊得嘶哑,也没有人入殿,渐渐地,他仿若意识到什么,颓然地看着君琂。
君琂心中长舒一口气,高声道:“高逸,伺候陛下笔墨。”
皇帝贪恋权位不假,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高逸颤颤惊惊地去取笔墨,君琂退至一旁,目视皇帝书写圣旨。
短短片刻,好似过了许久,等皇帝落下最后一笔,君琂才道:“玉玺。”
皇帝到这个时候,已无路可走,自己盖下玉玺,随后将圣旨甩给君琂,再无往日帝王威仪,怒吼道:“朕要见李瑾,你放了那三人。”
圣旨恰好落在君琂脚下,君琂俯身捡起来,细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道:“李瑾逼宫,罪行已定,如何处置,当有新君来定,陛下想见,怕是不行了。”
“你、你、她们是无罪的,不过是你们故意冤枉的,朕让你放了她们、朕、朕要见卫长宁。”皇帝爬起来,就要夺回方才的圣旨。
退位诏书已写,君琂怎会让他再夺回去,她侧身避过,示意高逸将玉玺收起来。
皇帝跑了两步扑空,双手扣着地砖,不断叱骂,君琂握着诏书,低眸笑道:“陛下可觉得长宁与代王不仅相貌相似,性子也很像,就像是一人。”
一语惊得皇帝停下,怔怔地望着她,叱骂的话也说不出了,神色惊恐。
高逸在一旁抱着玉玺,静静地听着太傅说话,见她面带笑意,心中却是异常惊恐。
君琂扫过高逸一眼,示意他将玉玺送过来,殿内光线很暗,吓得他不知在人间还是地狱。
他不过来,君琂自己走过去,接过玉玺,才低声道:“陛下,江山终究还给了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高逸分不清,皇帝却是清楚,茫然道:“她死了,朕的人亲自去验尸,她死了、死了。”
声音刺耳,震得殿宇都在动,皇帝气出一口血,喷在君琂脚下,她沉默地看了一会,转身离去。
殿外听到声音的韩元心中不定,恨不得立即推门进去,熬不住的时候,太傅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捧着锦盒,交给他:“送去长秋宫,让太医进去看看。”
锦盒中是什么东西,韩元也猜了出来,忐忑地接过来,道:“下官亲自去送,太傅可有哪里不适?”
君琂笑道:“我好得很。”
她一笑,韩元这才放心,将东西立即送去长秋宫,让人送太傅出宫。
君琂携带圣旨,没有回府,反而去了翁先生府上,当年的卫长宁春闱时的主考官。
翁老先生年龄大了,这些年想鲜少出门,又是大儒,备受人尊崇。君琂鲜少过府,却命人每年每节送礼过来,维持几分面上之情。
太傅悄悄过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去见翁老先生。
不涉朝政的人也知晓长安城内的动荡,君琂过府,他虽说有些奇怪,也笑着接待她,寒暄了几句,就问及她来府上的原因。
君琂看了屋内一眼,翁老先生立即明白,屏退婢女。
君琂将圣旨取出,递交给他,道:“这是陛下的退位诏书,想来您也认识他的字迹,我这里不善保管,待合适的机会,您再拿出昭告天下。”
皇帝亲手所写,更加证明这份诏书的可信度,翁老先生看过一眼,便知真伪,也明白太傅的难处,她的身份尴尬,就算这份圣旨是真的,也会惹来许多非议。
他没有推辞,秘密收下,将太傅亲自送出门,在人走后,才感叹太傅的心计,虽说是女子,性子果敢,不输于任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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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宁不知晓太极殿内的事,在查内侍的时候,秦王气冲冲地走来,她下意识有些头疼。
她心中忍了忍,笑着迎上去,晓得秦王不满意她日日在宫中逗留,忍耐这么些日子,肯定要来寻他麻烦。
果不其然,秦王一进殿,就巡视一眼周遭的内侍,都是太极殿内眼熟的,他更加火了,不管不顾道:“五殿下要做什么,效仿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卫长宁笑道:“秦王兄想多了,那夜有内侍伤了太傅,我近几日都在查此事,忙得头疼,哪儿做什么挟天子的事。”
秦王不信,夺过她手中的案录,看了一眼,桌案上还有画像,他都拿起来看过一遍,确认有这件事,才放心,道:“将这件事交给皇后殿下去查即可,你这么辛苦,也不值得。”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留在宫中,卫长宁依旧笑了笑,道:“皇后殿下身子不好,又要去伺候陛下,我也不好再去叨扰,近来无事,不如我自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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