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令落后一步跟上盛佳,听得盛佳道:“我要去见皇上。”
“为梦魇的事?”尉迟令淡淡地问。
听儿子不像要阻止他,盛佳肩膀一抖,不知是笑是哭地发出一个声音。尉迟令仍紧跟着,道:“父亲让我为您驱除梦魇,但我法力不足,做不了这件事。”盛佳停滞了一瞬,又边走边道:“什么意思?”
尉迟令:“所以,母亲觉得要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不过……不过今天乜国师也来了,儿子或可以代母亲求助。”
盛佳苍白地否定:“不需要。”
蓦地,盛佳听见,起风了。风从身后冲来,经冰凉的空气中和后,仍带着火焰的余温。尉迟令说,母亲,你的烟火;而后盛佳抽用了体内不少力气,抬头,见得蓝色的亮光破风而起。盛佳转过身,拨开儿子,提起裙子向埋烟花的地方疾步而去。
冥火,又是冥火。
小厮们惊讶地看着盛佳俯身拨土,反应过来后,慌慌张张地过去拉她。盛佳依旧喊“走开”,但烟花正在被依次引燃,小厮们这回卯足了劲将盛佳制住,连声道:“夫人,危险。”
蓝色碎光耀眼夺目,高台上的贵宾们叹为观止,盛佳却紧张得快要窒息了。没花眼的话,她确认自己刚才刨开土坑的时候看到了一撮头发;她还把那撮头发牵了出来。
盛佳:“那是什么东西?!”
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尉迟夫人为何手指埋烟花的坑土问名。
此刻,小厮们还看不见的是,一个灰袍人在场地中间扬袖起舞。许真诠释出了一种柔和的美,这种柔和,是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在阳间不如意的原因。渐渐,他舞成了一团蓝火,把盛佳的心舞得七零八碎。小厮们听见盛佳冷笑了一声,都以为夫人又犯病了,不料盛佳将脸一沉,十分平稳地走向高台。
尉迟令停步等她,道:“母亲揣着药?”
盛佳:“嗯。”
等盛佳拾级而上登至高台、在嘉辉身前行了个大礼时,冷汗热汗已经在她脸上覆了一层了。尉迟雍的目光左闪右避,最后还是无奈地落在了妻子脸上。嘉辉正在看烟火,嘴角还挂着一抹不轻不重的笑:“尉迟夫人所为何事啊?”
盛佳兀自低头:“求陛下赏赐。”
嘉辉眼角微弯:“哦?求赏?尉迟夫人就算不说,朕也自会赏赐。”盛佳道:“臣女见陛下尽兴,方敢来御座前……求一奇赏。”嘉辉的视线慢慢垂下来:“这么说,你是早就想好自己想要什么了?”尉迟雍在旁边看着有些着急,起身揖道:“陛下,尉迟府不敢有所奢求,只望陛下……”
嘉辉摇摇头,又颔首道:“尉迟夫人有功,但说无妨。”
尉迟令扯了扯尉迟雍的衣袖,这不知道是今天他第几次安抚父亲了。
盛佳道:“求陛下为尉迟府驱鬼。”嘉辉本还算严肃,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什么开心事似的大笑起来:“驱鬼?”
尉迟令在座上道:“家母受小鬼困扰,已是多日头痛气闷。”察觉到乜沧的神色,尉迟令继而补充道:“臣尽管拜师国师大人,但一日之寒不足以冰冻三尺,法力尚且浅薄,难以为家母分忧。”
“尉迟府乃百年大族,一族人一直以来为国出力;加之而今尉迟大人为朕职守充州,忠诚奉公,是以尉迟府本已有功,”嘉辉道,“尉迟夫人原来就可以直接向朕开口……小鬼而已,何以让尉迟夫人忧心多日?”
自己被点名赞誉,尉迟雍差点又要起身拜谢了。
嘉辉:“乜国师,现下你随尉迟夫人去吧。”
盛佳抬起头,略显疲惫地笑道:“陛下,臣女求的,是‘奇赏’。”嘉辉:“嗯?”盛佳道:“臣女希望陛下,为纠缠多日的小鬼平反。”
一石激起浪花,三府大人、王爷们以及文武科书生们都议论开了。
嘉辉:“平反?”
盛佳道:“生前有罪,阴间赎罪。不瞒陛下,那小鬼曾是陛下手上的罪人,而今他深知己过,想转世重新为人,所以……求陛下开恩,轻其罪名,安葬其身,使其得以在阴府轻减刑责,早日脱离苦海。”嘉辉方欲问什么,盛佳反手入袖,取出一个小瓷瓶,呈道:“陛下,臣女知道,令儿刚才承诺了陛下千秋之寿。”嘉辉眉间一挑,盛佳将瓷瓶举过头顶,垂睫道:“千秋之寿足纳三界贤人矣。”
众宾客哗然。
尉迟令从母亲手里取过瓷瓶,瓷瓶经过国师乜沧之手,转至嘉辉。嘉辉拿起瓷瓶的一刹,议论声立时消弭了。
蓝色烟花的爆破声震耳欲聋。
此刻,云离的纳袋里,观清镜中的心跳十分有力。然而放眼望去,他真正想见的人并没有,不想见的疯子反倒一大堆。
盛佳解释道:“陛下为小鬼平反,可以让陛下在阴府留一个好声明,以显陛下恩泽地界。往日,诸多阴府贤士必将投向夏国朝堂……”椅子倒地的声音把盛佳的话砸断了,江晏不顾罗榕阻拦,到嘉辉座前,和盛佳并排下跪:“荒谬!陛下,尉迟夫人此言荒谬!三界各有规则,若一游魂奔至夏国朝堂,已是犯了重罪,陛下怎能任用?!三界从不相犯,尉迟夫人,您是要教陛下触犯天之大道不成?!”
尉迟雍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心烦意乱,索性抬头看烟花,许多声音姑且当做听不见。
云离心道,这事一点都不用上升到什么天规大道的高度,单从游魂们的根性来说,嘉辉也不用指望统纳阴府的力量了。大多数游魂,要么是避了孟婆的汤,在下面浑浑噩噩,抱定永不转生的意愿;要么是逃脱酷刑,在阴阳的边界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无论哪种,在人间的朝堂上都只能成 为祸患,沉淀千年万年都不见得能成个让人省心的家伙。
例外也不是没有。几百年前,一小鬼名曰琴靳,行善积德,最后成了被天帝超擢成仙的奇才。然而奇才毕竟凤毛麟角,何况,人皇在凡事虽未至尊,却也难以说服琴靳这种“有志青年”为己所用。
当然,还有特例,那就是近在眼前的尉迟明霜。
但人尉迟明霜立志去阴府“罩人”,也不是能为他赵其斌做事的。
高台上,沉寂良久,嘉辉终于道:“江晏,尉迟夫人只是一名女子,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出言不妥,心切而已,你实在言重了。”
江晏低了低头,退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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