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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阿泰尔就出现了,他走到门前站在那里。他魁梧的身体像是一团攀附在拉乌夫背上的若隐若现的黑影,散发着威胁的气息,惊得一滴冷汗从他的前额滑下。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冷笑,就和他杀人(无论他们是否是目标)时带着的冷笑一模一样。他尽他所能地紧紧盯着拉乌夫,他的手指在身侧松散地蜷曲着,轻柔地敲打着大腿。“说,”阿泰尔开口道。

“这并不重要,”拉乌夫尝试转移话题。

这对阿泰尔来说明显很重要。未言明的话语从他的拳头和龇起的紧咬牙齿间泄露出来。(只有在那个时刻)一种如此超乎寻常而又直率的感情无法再隐藏于他平常的面具之下。那受伤的自尊心就和凝结在他涨红的脸上的厌恶感一样一目了然。

“进屋去,”马利克对阿泰尔说。他本来以为他会淡然地服从,就像在过去几天里完成了他分配给他的妻子的一系列单调枯燥的任务一样。阿泰尔愤怒得泛红的双颊上流露出的违抗让他重新变回了马利克一直以来憎恨的那个人,又是那种胆敢反抗他们的传统和习俗的傲慢,那种将他们带往所罗门神庙里一败涂地的自大。阿泰尔张嘴想要反抗,或者想要表明他不会离开,但是马利克抬起头一字一语地说:“进屋去,妻子。”

“你应该当心你的用词,”阿泰尔回复道,对他又或者是对拉乌夫,然后他优雅地转身然后退回到里屋里。他倚着墙边蹲下来,显然在监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他表面的顺从和心底明显的违抗比起过去几天里他温和平静的举止真是一个令人十分愉悦的挑战。

“你不会缺少乐子的,”拉乌夫说。但是现在他的语气不再洋溢着喜悦,而是带着依旧被阿泰尔仍能造成的(或者是如果没有被及时制止所能造成的)物理威胁的恐吓。“可有不少人打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谁会掌控谁的。你接手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那是被交付给我的,”马利克纠正道。“新手们怎么样了,拉乌夫?我记得在我离开之前你还在抱怨着他们蹩脚的技艺。有长进吗?”

拉乌夫的脸再次开朗起来,他大声嘲笑起那群连握剑都不会的新来的年轻男孩们。“其中一个将他自己的牙敲掉了!如果那是一把真剑他就已经死了。在你们那班里我想不起有任何如此缺乏常识的人。”

“我们不一样,”马利克说。

“你们有分歧,”拉乌夫明智地指出。“兄弟会无法在分歧中立足,没有对彼此的忠诚人们就不能侍奉我们的信条,但是没有什么比忌妒和怨恨更能激发一群糟糕而又愚蠢的男孩们了。如果不是阿巴斯和阿泰尔形成了如此强大的仇敌让你的兄弟们团结起来,你们所有人可能早就用训练用剑把你们自己砍死了。”

“阿巴斯什么都不是,”马利克在空气挥了挥手,这么评价道。他对这个男人仅剩的尊重让他的内心发出一阵反感的低声咆哮。阿巴斯确实是一个兄弟,因此值得忠心和尊重,但是他是一只摆着一张臭脸的禽兽,浑身散发着恶臭。他所说的话语充满了卑鄙而令人作呕的东西;从他跟阿泰尔翻脸的那年开始,他脸上的神情就暴露了他的内心充满邪恶。“或许你可以捏造出一个敌人来与你的新人们一较高下。”

“男孩们可不会因空想动摇,马利克。你还记得在你们的第二年,你们班在阿巴斯和阿泰尔将训练用剑藏起来之后被罚跑圈的事吗?阿泰尔第一个完成了,尽管他被他的父亲打得满身是伤。没有哪个男孩不因此而恨他恨到要死的。”拉乌夫脸上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他对这两个愚蠢至极的男孩犯下的恶行所流露出的钦佩实在是令人厌恶。“我可编造不出那样的举动。”

“考虑到这个故事是如何收尾的,你没有尝试或许是个明智之举。”

拉乌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然后再次笑了。“我该走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恭喜你,马利克。祝你早得贵子。”

“或许拉娜能指导一下阿泰尔该如何准备一顿可以入口的饭菜”,马利克站起身来,对拉乌夫说,“我们两人会对此感激不尽的。”

拉乌夫大笑着点了点头:“你可不能太过责怪阿泰尔。他从来没有一位母亲来教导他。我会叫她过来的。”

——

马利克回到屋里时已经是日中了。拉娜带着欣喜友好的笑容过来指导阿泰尔。他站在那听着她指导他如何准备饭食的时候,阿泰尔比她高出一大截,大概比她高上一个半头身,并且也比她苗条的身体宽上几乎同样的宽度。他留心地听着,要不就是仅仅出于礼貌。他们一起做了一顿饭的期间,马利克时不时打了几个盹儿,在醒着的期间一圈圈地踱着步,尝试让活力和生气重新回到他近乎无用的双腿上。

烈日高高地悬在空中,日间的炎热让他不得不退回到了他阴凉的里屋中。阿泰尔正等着他,跪在马利克的床边(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他和他是那么的近),看着马利克慢慢坐下。马利克向后倚靠在枕头上,径直迎上阿泰尔审视的目光,男人随后向前倾身。他修长柔软的身体朝他伸展过来,他的双手一把抓住马利克的手腕将他压制在地毯上。然后阿泰尔一手紧压着马利克的右臂,一手伸过来一把攥住他的下巴,强迫他集中注意力。

“听清楚了,丈夫。我会给你一切法律要求我给予的,但是如果我听到你谈起任何你在床上对我所做的事,它们将会成为你的遗言。”他的手指用力得陷入马利克的肌肉之中,圆钝的指甲仿佛要将他的皮肤撕开。然后他松开手,警告完他,在那些话语还未能被完全消化之前准备从马利克的床边逃开。

“这就是你所害怕的吗?害怕其他人会知道你被操了?”马利克讥讽道,“我向你保证,关于和你上床的讨论多的去了。在你的性别被揭露之后这可是一场争论不休的、长篇大论的热议。

“你真走运,”阿泰尔阴沉着脸退回了他的位置,“但愿你的亲身经历能配得上你曾经有过的那些意淫。你该休息了,否则你将永远不会有精力去探个究竟。”

“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会告诉你他想怎样操你”,马利克说道。他坐起身来。他(然而只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那些话语中带着不必要的残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如果他是一个品行更加正直的人,他一定会因这种奚落而对自己感到羞耻。

阿泰尔将背靠在离他远远的墙上,仰头倚着墙然后闭上了眼。他弯起一只腿,一只手臂歇在膝盖上,他的手指慵懒地垂下,然后他开口说道:“好吧,卡达尔。”

马利克对他是如此深恶痛绝、恨之入骨,一股铁锈味在他嘴中散开。在这个距离里看来阿泰尔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像极了金子,而他微咧着嘴露出一个自鸣得意的嘲笑。这个表情完美地模仿了马利克脸上的神情。这个嘲讽的回击提醒了他们两人到底有多经常卷入这种无意义的纠纷之中。但是想要之身而退已经太晚了,想要从夹杂在他们之间支离破碎的纠葛中找回一点所谓的道德伦理已经太晚了。

“阿巴斯,”马利克回嘴道(尽管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阵颤栗,他的声音毫不发抖),“他想要你像个发情中的婊子一样脸朝下跪在地上。他会大声嘲笑你,嘲笑你将会如何浪叫着哀求他。他嘲笑你瘀紫青肿的膝盖和你被打得红肿的皮肤,还有他向你展示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干的事情时你将会如何感激涕零。”

阿泰尔笑了起来:“一个鸡巴小得可怜的男人不应该这么夸夸其谈。”但是他并不能稳稳地维持住他脸上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具。深深扎根于他脸上的漠不关心与那股扭曲缠绕着传遍他的全身的恶心感相互矛盾冲突着。

“说得好像每个人会听一样,”马利克反驳道。

这时,阿泰尔再次叹了口气:“睡吧,马利克。祝你梦到那些你还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然后他躺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马利克,无声地昭示着现在的他毫无威胁。

Chapter 6

Notes:

原作者:我讨厌死大导师了。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讨厌他。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生活依旧平淡无奇有条不紊地继续着。阿泰尔完成了任何马利克设法想到的小肚鸡肠的要求。他打扫了地毯,清理了墙壁。他准备了一日三餐。他拍松了软垫,去井边打了水。当马利克应付着一波又一波前来祝贺的访客们,他(长时间地)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那些来客们每天来拜访一两次,给他送上恭贺,但却从来没有致以任何吊慰之意。

这就好像,仅仅是通过意志的力量,马利克设法消除了任何有关他弟弟的言论。男人和男孩们前来拜访马利克,他们有理由为他们的损失感到惋惜,尽管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的悲痛之情,萦绕在空气之中的只有阴郁的空虚感。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马利克获得了人人梦寐以求的阿泰尔的好运气,谈论着马利克肯定会子孙满堂。

——

顺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阿泰尔的父亲是一名刺客,经常不在,然而相比起阿泰尔能逼迫自己做到的程度,他是一个相当平庸无奇而且过分严厉的人。那个男人恪守着黑白分明的律法,错误换来的是迅猛无情的惩罚,而正确换来的是吃力不讨好的谢意。在阿泰尔心怀感激地加入到与他同龄的其它可怜新人们中之前,许多年来他是在他父亲的家中长大的。

但是他父亲的正义尾随着他。他暴怒咆哮着狠狠掴他巴掌,动手打得他腿软得站不起身。阿泰尔和阿巴斯一起偷走了所有的训练用剑,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能做得到。这是一个孩子为了证明他的价值所想出来的一个灵机一动的念头,然而这个行为招惹来的是愤怒而不是骄傲。他的父亲并不在意他——一个刚刚进入第二年训练的羸弱的新手——在无数守卫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偷走了几十把剑,而他在意的是他居然如此傲慢而愚昧地去尝试做这种事。

“好孩子守规矩[1]”是他父亲的思维方式。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揍了阿泰尔一顿之后,他揪着他的脖子强迫他用那双止不住发抖的双腿站起来:“你把你自己想的如此伟大,没有你的兄弟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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