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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伦对此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过身看着天井的门,“我该怎么出去?”

马利克只是叹了口气。

——

一周零三天后,阿泰尔终于回来了。他在清晨回来的,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疲惫让他的步伐失去了平衡。他的手臂垂在身侧,毫不专业地将武器甩在马利克旁边的柜台上。他的前臂上有一道没有好好处理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因为发炎而红肿着。阿泰尔闻起来就像马匹和呕吐物。

“他死了,”阿泰尔说。他的声音很空洞:“耶路撒冷有什么新消息?”

马利克想张嘴告诉他阿巴斯要来了,他是来刺杀马吉德?阿丁的,但是没有理由认为他的此行还有另一个更卑鄙的目的。然而,他说:“你看起来糟透了。”

阿泰尔发出了一声像是笑声的声音。

“进去休息吧,”马利克说,“我会给你带点吃的过来。当你看上去不那么像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我们会好好地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看上去只有一道伤口,“然后或许把这身难闻的味道洗掉。”

阿泰尔点了点头,然后乖乖走了进去。

——

马利克带着不多的食物走到他们的床边,发现阿泰尔正背对着他的剑睡着,手朝马利克经常睡着的地方伸去。(然后,那个念头再次在脑海中浮现:马利克会亲手将拉希德的脑袋从肩膀上割下来以偿还他的罪行。)马利克将食物放在离阿泰尔抽动的手臂(他总是突然从深眠中惊醒)一段安全的距离外,然后走回了外室。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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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食物的香味将他从永无止境的、无意识的黑暗中拽出来后,阿泰尔短暂地醒了过来,吃掉了食物。之后他又马上陷入了熟睡中,直到不幸地被他身体的酸痛弄醒。最严重的(为了速度所换来的)疼痛来源于他前臂上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很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了。在被割伤后他没有仔细地清洗伤口,也没能在回家的长途旅程中让伤口保持干净。

疼痛(和没有好好处理伤口的后果)驱使他离开舒适的床,走到后面的房间里。根据慵懒地斜射进外室的阳光来判断,现在已经是晚午甚至是晚上了。马利克正坐在凳子上,头枕在手上。浅眠着的他微张着嘴,发出清晰的呼吸声。阿泰尔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颊因多日没刮胡子而长满了黑色的胡须茬,眼底下是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头上的头发因他困惑时的抓挠而七横八竖的。

马利克的担忧跟着他离开了联络处,跟着他走过离开家的漫长路程,在他睡在陌生的床上时陪伴着他。然而,这种担忧显然也在这扎了根。阿泰尔转过身退回到内室里,心甘情愿地让马利克继续睡下去,如果这确实是他所需的话;然而他的动作像是吵醒了他。

“你醒了,”当马利克直起身后,他是这么说的。他用手揉了揉嘴巴,恶心地发现自己一直张着嘴睡觉,而且在他的袖子上留下了一小滩口水(谁不是呢?)。他抖落了区馆长的长袍,将它扔在柜台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们应该处理下你的伤口。”

“我去把药物拿来,”阿泰尔说。

——

他们坐在喷泉旁,阿泰尔冲洗去身上和衣服上旅行的臭味。他脱去上身的衣服,将脓血从手臂上挤出来,牙齿紧咬着一块早已印满牙印的皮革。当伤口涌出的血再次变得鲜红时,马利克用醋冲洗了伤口,查看伤口边缘来判断是否需要缝合。

“发生了什么?”马利克问,他的手指被伤口的血染红了。日落长长的投影加深了昏暗的疲惫,让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没有什么有用的,”阿泰尔说,“他觉得我刺杀他的企图很好笑。他没有提到伊甸苹果,而是不断地说我是拉希德最强大的武器。”

“好笑?”马利克重复道。他将绷带的首端放在阿泰尔的手臂上,等阿泰尔固定住它才继续将绷带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紧紧地绑上绷带来合上伤口,缓缓渗出的血液在绑到一半的时候就将绷带染红了。

“是的,”阿泰尔向他保证,“我们战斗的时候他还在嘲笑我。”

“这是他干的吗?”马利克问。

“不是。刺杀完成后我正要离开,然后我落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疯子,他让我撞上了一位妇女,随后她朝我大喊起来,引来了一个守卫的注意。他看到了我衣服上的血迹,然后亮出了武器。我并不想杀了他,但是他引来太多注意了。是他伤到了我。”阿泰尔从伤口上抬起头来,看到马利克不相信地微笑着。“这可不好笑。”

“现在也不好笑,”马利克向他保证,但是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我认为你生来就被诅咒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多不必要的伤。”

“哈,”阿泰尔同意地回答道。然后,因为笑容还没有从马利克的脸上消退,他说:“你的孩子依旧很安全。”

这句话本应是安慰,但是却将笑容从马利克的脸上抹去了。他(很不专业地用一只手和牙齿)绑好了绷带的末端,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将那一小堆补给品整齐地摆放在一边,随后他开口道:“阿巴斯要来了。”

言外之意,马利克在怀疑阿巴斯此行的目的,这让阿泰尔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料想那个老头会这么做,”阿泰尔说,“在我离开你之后这个念头就一直困扰着我。他善于清除多余的障碍物,有很多方法来让我摆脱我的累赘。”

马利克揉着他脸上茂密生长的胡须,但是没有看向他,所以阿泰尔伸手把手放在他脸上,将他的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疲劳夺走了马利克的愤怒,而留下了冰冷的、愈益恶化的担忧。“看起来阿巴斯会来证实我们的话是否属实是无可避免的。如果那个老人在怀疑我们,那我们就面临着比预想的要更为严峻的生命危险了。”

“拉希德的傲慢会保护他和我们的,”阿泰尔说,“我会给你做些吃的。然后我们先去睡觉。明天我们会决定怎么行动。”

——

清晨,马利克在他之前醒了,在他旁边的床上半裸地坐着,左手臂上早已愈合的伤口上绑的绷带散落在一旁。左手臂的皮肤比他肩膀上的更苍白,看上去更柔软、更脆弱,除了那道长长的伤痕,就像一道横跨的褶皱。当阿泰尔能有意地避开马利克的左边时,他从来没有(没必要地、多余地)碰过那里。马利克像是用无视换回了平静。阿泰尔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假装没有注意到这种事,但是马利克可悲地、完美地做到了。

他是有意伸手去触碰马利克左手臂柔软的、皱起的皮肤的,这并不是他的本能反应。他的手像是太大、太粗糙、太粗鲁了。马利克下意识地弹开了,转过头看他,发红的眼中带着疯狂的暴怒,这让他的肩膀收紧,把他的怒容转化成了某种狂暴的情绪。

阿泰尔用手肘支起身子,跪坐下来。在将臭味从身上冲掉到上床睡觉这段之间他懒得穿上衣服,所以他只需将内裤从腿上褪下来就全裸了,然后他跪着往前挪了一小段。马利克盘着腿坐着,他的怒容变质成了参杂着欲望的困惑表情。他的手在一旁踌躇着,而阿泰尔起身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阿泰尔留在马利克肩膀上的牙印变成了一圈凸起的暗色痕迹,只有在他裸着的时候才能看到。但是知道这个痕迹存在、以及马利克(像其他的那些男人一样)认为这是一个有损尊严的、代表着所有权和激情的标志让他称心满意了好几个星期。现在,阿泰尔将手覆在痕迹上,享受着当他的牙齿陷进最深处时造成了凹痕。

(他享受着知道他占有马利克。无论是什么造就了他。)

“你不必这么做,”马利克说(禁不住地说,就好像他是勉强自己这么做)。他的手放在阿泰尔的身侧,大拇指摁住一个痛处(他的全身都是由痛处组成的),盯着阿泰尔的胸膛(而不是他的脸)。

“你以为我不想做的话我会这么做吗?”阿泰尔问。但是,他的整个人生都是由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构成的。他从来都没有选择权。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愿意成为一个刺客,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想成为一个omega,他从来没有被问过他是否想要男人恨他、羞辱他。拉希德的询问甚是讽刺,因为他的每句话都是清楚的指令。阿泰尔用手握住马利克左臂上坚实的肌肉,然后说:“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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