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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凡间当真是热闹，不是清心寡欲的仙界所能比的。

瞧瞧，瞧瞧，湖畔亭阁林立，古朴素雅的房屋鳞次栉比，如鸟儿展翼形状的檐角上，挂着配有流苏的大红灯笼，微风徐来，引那轻佻的红色长流苏花枝乱颤，侧耳细听，似乎有银铃般清脆娇俏的笑声。

蜡烛隔着灯纸散落明亮却不耀眼的光芒，映得青阶石路上仿佛有粼粼水波，路边小贩或立或坐，或倚或卧，或双手拢袖随意吆喝二三声，或抱着火炉面红耳赤地使劲叫卖。顺流而下的溪涧里，绽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李德胜不是第一回来凡间了，却仍然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小净童用力一拽李德胜的手，李德胜顺势低头，嬉皮笑脸地道：“咋了小净童？是不是有啥想要的？哥给你买！”

小净童用下巴指指对面巷口：“德胜哥，到你行侠仗义的时候了。”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鼻青脸肿的李德胜、梨花带雨的良家妇女、面无表情的小净童，三个人被麻绳团团捆在一处。

土匪头子叉腰狂笑，伸出肥短的手在小净童脸上捏了捏，一边色眯眯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天就知道我好这口，送个这么白嫩的小娃子上门！”

李德胜双手被反剪了动弹不得，只能两眼猩红地瞪着土匪头子，怒骂：“禽兽！畜生！你不是人！”

小净童扭过脸去，土匪头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手仍然在小净童的脖颈上面摩挲：“不是人又怎样？”

李德胜用力咬住后牙，眼睛里不争气地蒙上一层朦胧，只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听师尊的话好好练基本功，只顾着学些浅薄仙术，也未尝有很高造诣。

凡间灵气极其稀薄，仙术全被禁锢了施展不出，除非像老仙君或是玄非师尊那样厉害。要是论起单打独斗，他那小身板根本打不过武艺高强的土匪。

若不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水平贸然上前，小净童……小净童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忽然只听得一阵惨叫，李德胜感觉不像是小净童，倒像是那粗鲁的土匪头子，赶紧睁开眼睛，用力眨了眨，才勉强辨认清楚眼前的场景。

衣摆在夜风中猎猎翻飞，黑色长发映着皎洁的月华，神色清冷的白衣男子背对满月凌空而立，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向上打开，绵延百尺的白练自手心升腾，末端紧紧缠绕住土匪头子的脖颈。

土匪的头颅肿得像个猪头，泛出可怕的青紫色，伸出了长长的舌头，眼眶外翻，露出的全是眼白，似乎已经死了。

没想到师尊看起来文文静静，杀人却这么残暴。

李德胜在内心诽谤，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师尊！玄非师尊！您可算来了！”

被唤作玄非师尊的男子并没看他，而是落到地面上，走过去，将小净童身上的绳子解开。

李德胜心说：完蛋，师尊这个反应就是生气了。师尊一生气，仙界都要抖三抖。

正想着，男子突然冷声喝道：“还不出来？”

李德胜浑身一颤，还以为师尊是在跟他说话，就看见在小净童身后，缓慢地钻出一只小猫，全身漆黑，楚楚可怜地“喵”了一声。

☆、002

小黑猫个头很小，大概也就三四个拳头那么大，颜色又和夜幕差不多，要不是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还真的会把它忽视。

李德胜想问是哪儿来的猫，刚才怎么没见；碍于师尊在场，最终没敢问出来。

白孟川默不作声地与黑猫对视，最后收回视线，冲着小净童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得有些显眼：“走，我们回仙界。”

小净童立即小步跑过去，抱住男子的腰，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毕竟还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

白孟川揉揉小净童的脑袋，握住他的小手，终于转头看向李德胜：“现在回去。”

“喵～喵呜～”

小净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小黑猫举起一只前爪，软绵绵地在空中挥舞着，露出粉色无害的肉垫，圆溜溜一双眼睛似乎盈着清澈的水波，竟然有种泫然欲泣似的意味。

小净童犹豫地问：“你……想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小黑猫如同听懂了人言一般，迅速点点头。

小净童抬头望着白孟川，用眼神无声地请求。

白孟川：“……可以，随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