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流:“不是,我想靠这行吃饭。”
雷浮潮:“那就得考虑市场,那就舔。”
徐江流:“非得舔吗?你觉得我水平究竟怎么样?”
雷浮潮:“不赖,但是作为没有粉丝基础的新人,非舔不可,否则我建议你换一家公司。”
徐江流:“(怅然若失地)我试过好几家公司,都被pass掉了。”
雷浮潮:“舔吧。”
徐江流:“非得舔吗?我觉得我很强。”
雷浮潮:“我是古典乐指挥系出身,我也觉得我很强,有一年我穷得没钱去医院看病,胡总给我出示了一张工资单,我就在这里了。”
萧凭:“……”
徐江流:“好吧,我试试。怎么舔呢?”
雷浮潮耐着性子给他举了个例子:“比方说你喜欢一个人,你挖空心思地每天对他好,但是他对你不屑一顾,骂你轻视你还绿你,你依然无怨无悔,直到被彻底甩掉还在独自唱悲伤的情歌怀念对方,这就是舔狗了。”
徐江流想了想,评价道:“这也太不真实了,哪有这么犯贱的人啊?”
雷浮潮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了:“或者比如说,你喜欢一个人,你挖空心思地每天对他好,他对你也特别好,所以他突然产生变化的时候你根本没有料到,就舔了。这个真实了吧?”
徐江流:“噢!我懂了!”
萧凭:“……”
萧凭又仰头灌了一口果汁,面无表情地目送徐江流重新拿起麦克风,把刚刚的情歌又唱了一遍。效果不理想,他的处理方式还是过分冷僻了。这下子连小吕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徐江流似乎也察觉了。
徐江流又问:“不肝肠寸断就不行吗?自己写歌好像总是有一些听众好感度加成的吧?”
雷浮潮坐下来吃了块糖,慢悠悠地答:“你自己写的歌基本上用不了,如果签下你,我只有一个办法,找别人作曲,由你来编曲。编曲也可以给整首歌曲定定调,但前期直接让你一手包办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的旋律太乖张;未来看包装和营销后的大众买账程度倒是可以考虑,也只是可以考虑而已。”
萧凭不太经常听到他说话这么赤/裸,且不止如此,雷浮潮紧接着补充:“每一年各公司输出的歌手里,有创作能力的其实并不那么少,或者一些老牌二三线歌手,在接触了几十年乐理之后有的明明也有创作的能力和欲望,你想一想,为什么唱作人还是那么少?连半吊子都那么少?”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徐江流沉默了大半天,改口说:“算了,那我就不签了吧。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们了。”
和来时一样,他说走便走了。
雷浮潮也说得累了,门关上以后,没再和小吕闲谈什么,坐在椅子上独自转了一圈,兴致不高地招呼萧凭:“走吧。”
萧凭又默默跟着他下了楼。
“我来开车?”萧凭只问。
“随便。”雷浮潮捏着鼻梁答应。
这两天他根本没怎么上班,吊了水吃了药,还是这么快就累了,萧凭越想越烦躁,没再张口,出大门十几步就匆匆遥控开车子,抢先越过马路把空调拨开了。
将关车门时萧凭隐约听到了一点徐江流的嗓音,依着车窗一望,徐江流和他那两个朋友一起在附近买了仨鸡蛋饼,这会刚刚走过这里。两个朋友说说笑笑的,大概是在给他打气,他自己没头没尾地突然飚了一句“高唱我歌,走遍千里!”,后头也不继续了,统共就这么一句。
萧凭觉得他唱老歌的方式也还行。
上车雷浮潮安静了一会,难得主动朝他开口感叹:“要是过一阵子他还没放弃,我就赔本给他做张专辑。”
萧凭侧头问:“公司却不能干不赚钱的买卖吧?”
雷浮潮说:“投资买股和养老送终不一样。”
萧凭失声一乐,撤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才开出区区小十米远,他余光里的雷浮潮脸色愈来愈暗,再十米远,终究后悔了。
几乎是在雷浮潮摇下车窗的同一刻,萧凭踩住了刹车。
“徐江流!”雷浮潮探出车窗叫他,“收着我的名片,如果年后你还在玩音乐,过来找我。”
萧凭也扭头瞥了一眼,徐江流似乎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匆跑近来抽走雷浮潮指缝中夹着的名片,一句道谢还没说,雷浮潮又把车窗关上了。
“回家吗?”萧凭笑着问他。
雷浮潮动作一顿,眼神低垂,心里清楚既然萧凭并不真的缺钱,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再不联络,才是最好最遏制感情发展的做法。
但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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