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和先知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人都会变的。经历了不同的事,就会成为不同的人。就算是圣人,也有可能在另外一些可能性中成为恶魔。否则也就不能称为所有的可能性了。”林奇望着头顶的尤格索托斯圣像,“一个人变坏,到底是自身原本就有坏的种子,还是环境和经历让他变坏?如果是后者,是该责怪他们还是责怪那些经历?如果是前者,是从出生时就已经决定的了,你又能责怪他们么?所以,到底是哪里错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邪恶,什么是善良,谁规定这一切?凭什么规定这一切?”
林奇的话语似带着一层轻愁,温温地漂浮在寂冷空洞的空气里。原本清楚明了的分界线,也被他搅得混乱模糊。
楚央拒绝接受,拒绝相信。
愤怒渐渐从那难以置信中破壳而出,迅速席卷一切。
“放开我……”楚央低声呢喃着,抬起金绿色的双眸,里面却压抑着蓄势待发的惊雷烈火,“我不相信你,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你不是林奇!”
话音一落,那遍地蛰伏的藤蔓突然翻搅起来,如利剑般从四面八方刺向林奇。
可是林奇倏忽化作虚无,那些藤蔓全都扑了个空。楚央抬头,却见林奇再次出现在克苏鲁那骇人的章鱼头颅上,垂眸望着他。
愤怒之火越烧越烈,抓挠着他的头颅。失控的情绪几乎要从他的七窍中溢出,他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些无法控制的狂怒撑爆了。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亵渎林奇的恶魔。狂风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和着那滔天的藤蔓,扫向巨大的克苏鲁石像。只听轰然一声,克苏鲁石像那足有几十米高的举行头颅被拦腰扫断。
林奇再一次化作虚无,而后出现在了克图格亚的头顶。楚央怒吼着,藤蔓如浪潮般倾覆而下,竟在瞬间将那巨大的火球雕塑拍成粉末。
可是林奇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不论他织成怎样的天罗地网,都无法捉住林奇。一根藤蔓勾起地上的大提琴和琴弓,将之送到楚央手中。另外几条藤蔓编织成了一处座椅,楚央就在椅子上坐下。
他能逃避污秽双子,但是能逃避声音么?
死灵之书的全貌再次在楚央那混乱如原初宇宙的头脑中展开。星辰化作音符,串联成阵法的图形,包罗着旷古未知的力量。那力量来自早已失落的诸神,只短暂地在不同现实的地球出现过,凡是得以一见的人,全都失去了所有神智,变成了胡言乱语的疯子,然后消隐于世间。
楚央看到了黄衣之王,看到它屹立在大地之上,与整个苍穹融为一体。褴褛的黄色长袍在星球上铺展开来,腥臭腐烂的风从他的衣袍下喷涌而出。黄衣之王兜帽下的虚无凝视着他,凝视着这状似弱小却又可以无比强大的种族中的一员,凝视着尤格索托斯的棋子。它张开硕大的袍袖,遮住整片天空。那袍袖上用神明的语言写满了文字,文字化作音符,灌注入楚央的身体里。
于是琴声爆发。
琴音造成的空气震动开始影响到了周围的所有物质,包括没有生命的石头和泥土。明明沉重坚实的巨型金字塔在吞噬者们吃惊的目光中开始闪烁,时而散化,时而凝固。而那来自死亡之神的音乐,也断续地从金字塔中飘散出来。
一些神圣种族,包括猎犬在内,突然都疯了一般四散逃离,仿佛察觉到了天大的危险。猎犬和飞天水螅这样凶狠的种族都害怕的音乐,实际上很多人类却根本听不清。那音乐太过混乱,以至于人脑无法分析理解。在茫然中,距离金字塔最近的很多吞噬者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异。
皮肤融化、细胞飞散,不少吞噬者直接融化成了一滩迅速蒸腾的氧氢碳混合物。也有人的身上开始长出巨大的也不知是畸变器官还是肿瘤的东西,亦或是浑身溃烂,生满水泡。于是等级较低的吞噬者们也开始尖叫,拖着已经受到了影响的身体试图逃跑。
而被强行带回关押处的原生现实林奇,看向远处的金字塔发生异变,趁着所有猎犬突然都惊恐地逃走,而三名五级也被这异变吸引住视线的时候,林奇猛然撞开了抓着他锁链的那个人,向着金字塔的方向跑去。
他能感受得到,以金字塔为中心形成的熵力漩涡。随着接近那漩涡,他的皮肤也开始产生了麻痒和疼痛。
但同时,他手上那先知改良过的奥萨尔之环符文也开始模糊了。只要再模糊一点,以他的力量,就可以彻底将之挣开。
而在金字塔内,先知终于不再移动了。他漂浮在空气中,黑色长袍被狂风席卷着,白皙的皮肤上也蒸腾着一层白烟,他却仿佛并不感觉到疼痛,只是垂着眼眸望向那藤蔓漩涡中间拉奏出了神之音乐的男人。
先知林奇开始歌唱。
以往,楚央和林奇的歌声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宛如两片残缺的玉珏合到一起般完美。但是这一次,林奇的歌声却与他的琴声产生了相互抵消的效果。
那歌声依旧是动听的,甚至是舒缓的,却巧妙地填补了他的音乐造成的所有波动。渐渐地,原本不再稳定的元素重新沉淀,随时要灰飞烟灭的金字塔再次变得实在起来。不论楚央的音乐怎样变化,林奇的歌声都能够完美地跟上他的节奏。
极端对立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却形成了某种和谐的共鸣。楚央渐渐发觉,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有些像是他和吞噬者楚央对决的那一次。
这想法刚刚形成,还来不及反抗,那下坠感再一次将他吞噬。
时空开始扭曲,意识开始错乱,他被拉向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进入了一段不属于他却又属于他的人生。
在那个人生里,他出生在长老会世家。他的爷爷是长老会的前任大长老,在七十多岁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过世。他的父母都是长老会中的长老,但是母亲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出车祸死去了,只剩下一个父亲尚且健在,任长老会执行部理事。
楚央从小就耳濡目染,知道自己是哈斯塔的奴仆。他上的学校是长老会资助筹办的寄宿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长老会世家的成员。他的观测力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觉醒了,得到了父母和学校老师的的悉心引导,以大提琴为媒介,开发得很快。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就接受圣痕,观测级评为高等四级。之后,他顺理成章地进入调查部兼协助执行部,用在暗网直播捉“鬼”过程的机会同时影响和吸引更多的观测者加入长老会。
在二十四岁以前,楚央的人生顺风顺水。除了爷爷去世和母亲去世的时刻,他如同每一个人一样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这些痛苦也都在几个朋友的陪伴下渐渐消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合。他的朋友不仅仅是多元观测者,因为他热爱音乐和大提琴,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四个同样喜欢音乐的零级观测者。那四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和他志趣相投,甚至组成了乐队,时而也会到酒吧驻唱赚点外快。
他的能力很强,而且近几年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虽然还未进行二次评级,但不少人都认为他一定能评到五级。几名长老的年纪都很大了,如果出现空缺,他便是极有可能的人选。于是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几名长老也都有意交给他一些更为棘手重要的任务,帮助他在长老会中树立威信。
然而楚央的性格虽然可靠,却不是那种会端架子的类型,有时候明明是让他去指挥任务,但每次都是更有主意的人抢他的风头,他却只是成了辅助性角色。
这一次,棘手的任务终于出现了。楚央被几名大长老召见。
长老会的据点之一便是一座十分现代化的办公大楼,召见的场所便是董事会议厅。楚央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领带,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三名长老。其中右手边的长老便是他的父亲,左手边的是一位叫金铉民的激进派长老。而中间的便是大长老安东尼奥。方契。
“这次召你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托付给你。”安东尼奥靠在椅子上,手里不停玩着一枚魔术币。
楚央每一次见大长老都十分紧张,而这次还有父亲在旁边,就愈发的紧张。虽然他面上掩饰得尚算平静,但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磕巴了一下,“您……您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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