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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太久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将这些情感一直深埋在心中，才会变成之后那个冷漠的模样吧。

想到这里，简泠泠的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她一把握住了顾意萧的手，顾意萧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反抗，略带期待地看着她。

“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因为没有过安慰人的经验，所以，她注定只能当一个专注的倾听者了，简泠泠内心万分悲催地想。

“我的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的顾意萧开始轻轻地讲述着这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去。

原来，顾意萧的妈妈——那个温柔的大美人，在顾意萧的心中，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妈妈。她的第一任丈夫，也不是顾溪云。

在静谧的空间里，时间慢慢地流逝着，伴随着顾意萧轻轻的讲述，还有钟表嘀嗒作响的声音。

顾意萧的母亲，最初被家里人许配给了一户大户人家，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顾意萧的哥哥，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在母亲的描述里听过。

不过不到两年，顾妈妈就离婚了，儿子被判给了男方，不久之后，她认识了顾溪云，没想到，马上就怀上了顾意萧。

……之后顾意萧的父母就结婚了，顾溪云很爱顾妈妈——程家大小姐，程素心。可是程素心却好像一直对那个旧情人念念不忘。顾意萧的姑姑是程素心在这个家最知心的朋友，每次顾溪云不在，程素心就会找顾景宜说一些心里话，无非是渴望自我自由的生活什么的……顾景宜每次劝她，她也听不进去。

“没想到，生下我之后，她得了产后抑郁，所以我还小的时候，她从来都无暇管我。她可能是在追求自己的‘自由’吧。”讲到这里，顾意萧的声音略略带上了一丝嘲讽。

后来顾意萧长大一点之后，程素心的抑郁稍微好转，她开始想尽各种办法补偿自己对女儿童年缺失的关爱，给顾意萧买同龄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做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甜点让顾意萧吃，其中她最常做的，就是糯米糍。可是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是顾意萧想要的。

讲到这里的时候，简泠泠的思想已经有些涣散了，她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既然顾意萧不喜欢吃糯米糍，那为什么前世自己每次给她送这些小点心的时候她都显得特别开心呢。

随后她自己又释然了，大概是因为这在她心中代表着那个特殊的人吧。

埋怨的人、怀念的人、念念不忘……的人。

那个在她心中留下最深影响的人。

“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我七岁那年的时候抑郁症复发，她开始抗拒吃药，每天就是拉着我说一些她以前的事。”

“可是我，并不愿意听。”

简泠泠逐渐脑补出了这样一个场景，年幼的顾意萧被迫承受那些不属于她的大人之间的情感，她的内心万分厌烦而不能理解，却又不得不聆听那些絮絮叨叨。

这样的她，一定很累吧。

“可惜的是，我并不能理解她。”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良久，她叹了一口气，“那天，我跟她说，‘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就去死好了。’然后第二天，她就自杀了，从二十楼高的大厦跳下去的。”

“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终于得到自由了。”

简泠泠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幼年时代听到周围大人们讲述的，程家大小姐婚后因为抑郁症自杀身亡的事。

当时尚还年幼的她看到了报道上对顾溪云的采访，那个温和的男人一直喋喋不休地在说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善良大方，竟似有些疯魔了。而当时让她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坐在一旁的墨色卷发小女孩，那个女孩子木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无悲无喜，好像连五感都被剥夺了一般。

伴随着钟声整点的敲响，顾意萧的讲述也落下了帷幕。

她低着头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你很难过吧……”简泠泠捏了捏她的手心。毕竟再怎么没有尽到职责，也是母亲，死前又对她说了那种话……想必顾意萧是极为自责的。

“虽然你那么说是有点……嗯，但是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为此背负一生，现在，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好不好？”

“……”顾意萧似乎也是有些累了，没有回应简泠泠的话，而是把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

“意萧……？”简泠泠见顾意萧不回答，也就任她靠着，想了一下，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两人身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惊扰了这个天使一般的人。

于是，当顾景宜终于在阁楼的隔间找到两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顾意萧依偎在简泠泠的肩膀上，低着头，沉沉地睡着，而简泠泠也轻轻回靠着自家侄女，两个人看起来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味道。

“好啊，我找了你们俩这么久，结果你们倒在这睡得正香，害我白白担心了。”顾景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脚步声却惊醒了睡眠较浅的简泠泠。

“顾导……”简泠泠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顾景宜，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身边的顾意萧。

“行了。”顾景宜简直要气笑了，这两小东西还这么关心对方，这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偏偏又这么不让人省心，“午饭备好了，一会儿小小醒了你记得带她下来。”

看到简泠泠做了个“明白”的手势，顾景宜这才放下了心，径自下了楼。

顾景宜前脚刚走，后脚顾意萧就醒了，她看着自己在简泠泠身上压出的痕迹，似是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说道，“我们下去吧，现在应该已经快下午了。”

“好！”简泠泠立马弹了起来，饿了一早上，早饭也没怎么好好吃，终于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了。

午饭期间，大家都很安静，许是因为上午闹了那么一出，都没有了闲谈的兴致，连一向很活跃的简泠泠都有些怏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