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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兄弟，平安夜学院的宴会你真的不来了？”

“不去了，兄弟，平安夜快乐。”

“你也是。”

下了线，言翊快速奔回被窝里裹起来，薄被就像是个硬邦邦的笼子，即便如此，也好过被冻死。他在冰冷的床板上辗转反侧，双脚像两坨冰，怎么也捂不暖和。

正自苦恼，就听地下室的门响了，言翊抬头问了一声，就听言好在外面闷闷的说，“哥，是我，快开门。”

言翊裹着被子下去开了门，就看言好搬着一件东西进来，接着他将那东西安好连上电源打开。

那是个老款的小太阳，就是那种他那个时代家里用的取暖器，随着小太阳一点点亮起来，言翊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融化了。

“怎么样，哥，这东西是我在垃圾场捡来的，我看着都好好的，就修了修，没想到真的修好了，哥，你可以用了！”

言好的脸蛋冻的红扑扑的，双手满是冻疮，这个东西他当然不会在家里当着言母的面修，肯定是躲在外面什么地方，现在室外冰天雪地的，他该有多冷啊？

言翊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把搂住弟弟，这是他第一次情真意切的想要拥抱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个毫无血缘关系，却对他满心歉疚、满心友善的弟弟。

言翊和言好躲在一个被窝里，被小太阳烘的暖呼呼的，言好心情很好，给言翊讲着他在外面上学的所见所闻。

他会给他说那种无人驾驶的悬浮电车，每天他都乘坐那种电车去上学，虽然是老款的，但是冬暖夏凉，而且飞行速度非常快，眨眼就能窜出去八条街。给他说城市里飞在空中的穿梭机，五颜六色的，有时候能汇聚成彩虹，那是有钱人再办婚礼。他会说现在的工厂、学校、公司单位里面大多都是机器人，和真人看起来很相似，但是他们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无所不精，能干几乎所有工作。

而人呢，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过大多数人都会进入宿命的旅行体验别样的人生。

零点的钟声从很远的地方传入到这个狭小的，但是此刻却充满着兄弟俩的欢声笑语的地下室。

言好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艳艳的苹果，递给言翊，“哥，圣诞节快乐。”

言翊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眼眶一阵发热，“言好，这苹果……”这苹果这么新鲜，这么好，一定很贵。

言好将苹果塞进言翊的手里，他的眼中也盈满了泪水，亮晶晶的，“哥，上次你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呢！哥，你真厉害，真的可以在游戏里赚钱了呢！”

言翊每个月都会给言好转些钱，虽然不多，但他已经尽了全力。而言好也会尽可能的把钱都省下来，买菜买肉弄饭给言翊补身体。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无言又默契的做了某种约定，谁也不说出来，但却实实在在的惦记着对方。

圣诞节这天，学院放假一天，言好的学校也放了假，他们一起穿的厚厚的坐在小区里高高的垃圾堆上，望着墙外面的世界。

言翊说，“言好，你以后想做什么？”

言好微笑，“我想做个无所不能的机器人，这样，就不会在生病了。”

言翊摸了摸他的头，“傻弟弟，人怎么能做机器人呢？你以后会很幸福的，长大之后成家立业，然后结婚生子。”

言好摇摇头，“我这个身体还是别耽误别人了吧？”

言翊望着言好白净的脸颊，这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可是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所谓命运，究竟是什么，原主言翊的命运坎坷，而言好的又能好到哪里？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可怜的人，他能做的，只能是善待身边的人。他相信，言好的一辈子会很长的，至少比他长。

天色阴沉沉的，不多时又刮起了大风，卷起的雪沫打在人脸上生疼，言翊拉着言好下去，言好脚下一滑，从垃圾堆上摔了下去。

“言好！”言翊吓了一跳，飞奔下去拉他，却发现言好已经晕过去了，摸他的头滚烫，竟然发烧了？

言翊二话不说抱起言好就上了楼，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言好家里，言父不在家，言母一看见言好的样子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咒骂，将言好安顿好之后，直接就把言翊打了出去。

言翊回到地下室，双手仍旧不停的发抖，言好昏迷不醒的样子仍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实在是担心的受不了了，愧疚感就像毒药一样蚕食着他仅剩的理智，按耐住疯狂的想要冲出去的念头。

四肢酸软，站着双腿都跟着打颤，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他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床上，可大脑仍旧感觉一阵阵缺氧般的眩晕。

他突然起身把门牢牢的关起来，走上了跑步机。

祝贺贺上了线，对着满墙的海报，他脆弱的只想哭，只好走出空无一人的宿舍楼。

学院里挂满了圣诞节的装饰，对比学院的小红楼，竟然别有一番韵味。道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有很多人堆了雪人，还有很多人打雪仗。他们见到祝贺贺都招呼他一起来玩，可是他实在没有心情，笑着婉拒了。

走到公告栏，上面挂着一则通知，正是关于军训的，通知大一的新生们12月26日军训。那不就是明天吗？这也太没人性了吧？祝贺贺心灰意冷的打开线路，选择了一线。

一线仍旧很热闹，竞技场门外人来人往，他看了看排名，斯克里格仍旧没有出现，他的3501分已经掉出了前十名。一切都和之前一样，祝贺贺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林致宗的皮革店，还好，店铺正常营业，窗户透出来微黄的光芒，看起来温暖极了。

祝贺贺在门外跺掉鞋子上的雪，这才开门走了进去，小店里一切如故，宗哥没在店里。他似乎这两天刚去打过猎，地上摊着好几块新鲜的皮子。祝贺贺绕过地上的皮革，轻车熟路的烧了开水，然后坐在矮几旁边喝茶边等着宗哥回来。

过了一会儿，林致宗开门回来，见到祝贺贺来了微微一愣，笑道，“圣诞节不和朋友出去玩吗？”

祝贺贺嘴角上扬，但是眼里并没有想笑的意思，“不想去，就想来看看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