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被吓得一脑门冷汗,这时另一个小兵从不远处奔来,对他道:“王上的大营被攻破了,瑨国人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兵士大惊,这才明白使刀那人话里的意思,急忙跑下去,不多一会儿就听见四处锣鼓声响,呼喝之声吵成一片。
不一会儿,帐篷里民众纷纷钻出来,收拾行李,套马拉车,乱成一片。那几个勒穆人倒是真的在乎百姓,各自到处帮忙。
随后,勒穆的百姓们在他们的组织下组成一条长队,那几个人在前面开路的开路,断后的断后,在吵嚷声中护着百姓连夜北逃。
郑雄拉着陈湮的手,道:“小兄弟,多承你这番报信的恩情,我还得护送他们一段,就此别过。日后有缘重逢,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陈湮道:“郑大哥明断是非,乃是真英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庭州做客。”
说完蹲下.身对忽伦道:“忽伦,你跟着胡子叔叔好好学武艺,以后战事平定,江湖太平了,你让胡子叔叔带你来江南好不好。”
忽伦搂住陈湮的脖子,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分开,郑雄抱着他上车,与他家人坐在一起,自己牵马步行。
一行人在夜色里渐渐远去,最终火把的点点火光与天边低垂的星辰融为一片,再也分辨不出。
袁识拍拍陈湮的肩膀,道:“咱们该回去了,免得阿阔担心。”
陈湮也正担忧那边的状况,忙道:“是,我们赶紧走。”
在夜色掩护下,陈湮一行人避开勒穆、瑨国双方大军,从后面绕去,临近程怀仁后方指挥营时,有程怀仁手下的将领认出了他,忙道:“公子原来在此处,程将军好生挂怀,请去帐中一会。”
陈湮心知是陈长老破阵立了大功,因此程怀仁对他也十分看重。陈湮趁机问道:“还有什么人在帐里吗?”
将官道:“裴盟主、在渊堂魏堂主和烟波庄楚庄主都在。”
陈湮略略松了口气,随着他走到一顶最大的青布帐中,见程怀仁坐在主位,裴明、魏行天和楚天阔、陈长老分坐两边,见他走进来,楚天阔脸上一喜,站起身来。
陈湮冲他微微笑了笑,先向程怀仁拱手行礼。
程怀仁走下来道:“快快免礼,此次陈公子手下这位高人立了大功,本将军一定上奏朝廷,为各位请赏。”
陈湮心想,既然有赏,自然大家都不能漏了,指着袁识和袁诵两兄弟道:“这两位是霜月阁阁主的两位公子,今晚就是他们烧了勒穆人的粮草。”
程怀仁正好奇勒穆人怎么营中大乱,听闻对方粮草被烧,却不知是何人所为,这会儿一听,也忙向袁识和袁诵道谢。
袁识客气了两句,陈湮走到楚天阔身旁坐下,见裴明和魏行天二人正自瞪着自己,扭头看向楚天阔。
楚天阔冲他轻轻摇头,意思是他们还未对程怀仁下手,大概是因为事起仓促,后来楚天阔赶到,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动手。
众人和程怀仁聊了半晚,程怀仁自派大军追击,自己在帐子里布了一席小宴款待。
陈湮心想虽然这次裴明奸计未能得逞,但是也没伤了他们什么元气,趁此机会,须得好好整治他们一番才是。
于是举杯向裴明致意,道:“盟主身先士卒,号召江湖英雄共赴边境,抵御外敌。今日一战,以盟主的盖世神功,一定立下了不世之功,陈某敬盟主一杯。”
裴明脸上带笑,眼中却闪着精光。苗不休没能带着药人赶往勒穆大营,阵法又遭陈长老先行破了,他早就猜到是楚天阔和陈湮的手笔,只是这会儿不好发作,面上客客气气道:“不敢当,程将军手下兵将悍勇无敌,裴某一介莽夫而已,敢说什么功劳?”
陈湮一摆手道:“哎,盟主何必谦虚,今日恶人劫囚之时,不是全靠盟主赶赴救援,虽说囚犯跑了,但盟主至少保得我方兄弟安然无恙,这就是大功劳一件啦!”
说完又转向程怀仁道:“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盟主武功冠绝整个武林,当世只怕罕有匹敌。”
裴明脸色一变,果然见程怀仁看向自己的目光已不似之前热情。他率领这么多江湖人士,却一直没能破解关外大阵,原本指望着让程怀仁吃个打败仗之后,再出手剿灭那批药人,给自己搏个好名声,哪想到半路出了岔子,程怀仁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得勒穆人狼狈奔逃。
这会儿陈湮又暗示自己武功高强,却没能阻止囚犯被劫,这样一来,自己要么是徒有虚名,要么是故意放水,不管怎样都是难辞其咎。
魏行天冷笑一声,道:“陈公子于武艺一窍不通,袖手旁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难处。且今日贼人劫囚,突然使毒,这才得逞。毒物一发,纵有高强武艺,那又如何。”
陈湮恍然一笑,道:“啊,原来如此,那盟主更是居功至伟啦,冒着性命危险阻挡贼人,真是大英雄大豪杰。今日看来,江湖上那些传言果然是空穴来风,作不得数。”
程怀仁好奇道:“什么流言?”
陈湮故作惊讶道:“程将军不知么?也是,将军戍守边关,每日军务繁忙,江湖上那些捏造的虚假流言自然传不进将军耳中,其实这些流言不听也罢,听了反伤了彼此间的情谊。”
魏行天早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这些流言裴明已着人四处打压,可毕竟牵涉盟主本身,光是打压怎么打压得尽。这些传言传进程怀仁耳里,只会加重他的疑心,因此道:“既然是空穴来风的捏造之词,不说也罢。”
楚天阔看陈湮唱这一出好戏,怎能忍住不配合他一番,于是道:“陈公子此言差矣,盟主德高望重,程将军英明神武,二位同仇敌忾,共同抗敌,早已是胜于金兰之交的情谊,岂是一两句流言就能破坏的。且看盟主为了抗敌尽心尽力,那些什么‘盟主和昆仑派勾结’啦,‘盟主和勒穆人也有勾结’啦,自然是勒穆人为了离间二位传出来的,我们只当笑话听了。”
其实这话裴明对其余江湖人就曾说过,只说是勒穆人的离间之计,切不可信,因此昆仑派遁走之后,武林也没有对他群起而攻之,只是流言仍旧不灭而已。
但陈湮和楚天阔故意提起此事,再联系他没能阻挡劫囚的贼人,又总是破不了阵,拖延了许多时日,程怀仁心中终究是会起疑。
然而程怀仁毕竟是戍边大将,于兵法已是精熟,对离间计更是知之甚详,因此就算怀疑,也不会轻易相信。
陈湮知道还要拿出一张王牌出来,才能彻底让裴明在程怀仁这里失了信任,于是附和着楚天阔的话道:“楚庄主言之有理,莫说盟主是武林之首,怎会行此卑鄙无耻行径,就说他曾与七王爷同为人坐上宾客,七王爷是何等睿智之人,结交的当然都是豪杰之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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