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承受目光交汇,欧米伽还是克制着保持自己抬头挺胸。他不情愿在这个阿尔法面前表现懦弱,即使天性正震耳欲聋地哀嚎着让他臣服,让他蹲下身体、露出脖子。一只温暖的手掌来到颈后,缓解了他刚刚成型的部分紧张情绪,汉尼拔站到了他身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里的印迹。咬痕的皮肤仍然有些凸起,是鲜艳的粉红色,新鲜愈合的皮肉非常敏感,这一次并没有用项圈隐藏起来。威尔努力均匀地保持呼吸,在汉尼拔安抚的碰触与力量渗透之下专注于他所讲的话。
“我们无法将传统的曲目强加给天性自由的乐器,”汉尼拔游刃有余地改变了话题,仿佛这样最自然而然不过。威尔不知道阿尔法们生来如此,还是说只是汉尼拔拥有这样的天赋与能力。
“那会是什么样的乐器呢?”托比亚斯挑衅道,然而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威尔身上转移开来,回到了汉尼拔身上,恼怒的表情也平静下来。
“特雷门琴。”汉尼拔轻飘飘地回答,好像表示‘那还用说’。威尔觉得如果家里突然出现一把特雷门琴或是汉尼拔弹奏它的技巧就和他做别的所有事情一样娴熟灵巧,他一点都不会惊讶。“在它的范围内能够生成任何音高。”
“甚至包括那些传统的音符。”汉尼拔这步棋将托比亚斯完全拉回了两人之前语义暧昧双关的争论中。
“小提琴或是长号也做得到。”托比亚斯撩拨道,看起来太过愉悦。汉尼拔全身涌过一阵嫌恶。他知道威尔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同感,因为欧米伽在他掌下不安地扭了扭身体。汉尼拔放开了威尔,他感到现在这样做对双方而言都已足够安全。现在揭示自己切萨皮克开膛手的真面目还太早,他不能冒险在此杀死托比亚斯,尤其是在威尔面前,即使这想法非常有诱惑力。汉尼拔不会轻易原谅对他伴侣的威胁与不敬。
“看来我们都更喜欢弹奏传统音符。”汉尼拔若有所思地说,过去钢琴旁边敲了几下琴键。不知何故,威尔差点忍俊不禁,然而汉尼拔无法在此时此刻追根究底。“我听说交响乐团正在寻找一位新长号手。”
“他不摸一摸就不舒服。”威尔暗自想道。不知道汉尼拔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个古怪的小癖好,阿尔法近似强迫神经官能症地碰触身边的物品。仿佛他的厨房还不够证明似的,汉尼拔总是强迫性的摆齐纸张、书本,以及其他桌面摆设,或者伸手摸摸东西哪怕就一秒。威尔管它叫‘碰碰’强迫症,每次见证对方这个行为就忍不住在脑内悄悄配上“啵“的音效。不过他怀疑汉尼拔才不会觉得他这份特殊的观察很逗乐。
“我听说了。那可怜人身上发生的惨案。”托比亚斯说着,捏造出足够骗过一般人的情绪,但威尔并不是一般人。他看到骄傲在虚假的言辞之下熠熠发光。
“也不尽然。以这种方式离开交响乐团确实不幸,确实……”威尔不喜欢汉尼拔言语中的黑色幽默,尽管这让他忆起他俩因何而来。汉尼拔正在扮演自己的角色,确认托比亚斯是否有嫌疑,然而威尔宁愿直接回来持枪踢开阿尔法的大门。“……但我忍不住觉得,这对乐队来讲不啻是件好事儿。”
“至少对铜管乐组来说。”托比亚斯实在太过沾沾自喜了。“那么,你来这里找肠线是要做什么用呢?”
“抓到你了。”威尔心想。一离开商店他就会给杰克打电话,念到他耳朵起茧。现在只剩下在不惊动托比亚斯的情况下闪人就好。
“我的羽管键琴需要换新弦了。它现在发出的声音太可怕。”汉尼拔从容回答。“也许你能帮上忙。”
威尔试图记起他是否在家里见过羽管键琴。他知道有两架尺寸不同的钢琴,汉尼拔似乎仅拿它们当作装饰。威尔最喜欢弹奏日光室那架小型钢琴。每一次都是偷偷的,每一次都是在汉尼拔出门的时候。阿尔法参加的某些社交活动会让他整夜外出,有时甚至直到凌晨。威尔对此类事件毫无经验,更对有钱人如何度日全无概念,他总是不禁猜测什么样的宴会让人凌晨四、五点还无法回家。威尔会知道对方确切的到家时间,只因为汉尼拔有时会分开他的双腿将他推醒,他的阿尔法那时候充斥着奇怪的欲念,与其说是情欲不如说是饥渴。在那样的夜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汉尼拔会缓慢地、温柔地与他做爱,懒洋洋地尽情享用他的滋味。
“不过在考虑雇用你之前,我希望威尔能够先试弹一下。”这话语将威尔从愉悦淫靡的记忆中惊醒过来。然而汉尼拔无视了他的怒目而视以及托比亚斯对此建议难以置信的神情。“如果你连自己的展品都无法维护完好,我也不敢让你来照料我的乐器啊。”
“当然,”托比亚斯冷冰冰地说,仿佛想到会被一名欧米伽触摸他小心打理的展品让他瞬间感受到了生理上的痛楚难当。然而威尔并没有付诸行动。骑虎难下是一回事,但为其他人演奏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威尔是自学的,也从来都靠独自练习磨练技巧,他从前唯一的听众就是他的狗狗们。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份特殊礼物,从不与他人分享。他还未曾为汉尼拔表演过,虽然阿尔法曾多次刻意暗示。然而像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威尔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直接离开商店,招一辆出租车,留汉尼拔独自处理其后续影响,管它有多失礼。被迫表演让他觉得感情上太受伤。
本来都已经下定决心了,然而威尔此时看到了托比亚斯那张洋洋得意的脸。阿尔法将他的犹豫曲解成了由于害怕出丑,而不是出自愤慨与倔强。威尔意识到他们此时各有各的角色,即使汉尼拔利用了时机只为迂回达到目的,为了成功他也无法不配合。
故意不看汉尼拔和托比亚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威尔坐到琴凳上,手指流畅地划过三角钢琴的琴键。甜蜜又苦涩的《月光奏鸣曲》从琴键上流泻出来,低泣的音符柔婉地戚戚哀诉,寄托着孤独而冰冷的月光之美。
如果将音乐类比为珠宝,威尔此时的演奏如同钻石,炽烈又寒冷。汉尼拔愉悦地叹息,希望自己能够完全放松下来,沉浸在这场音乐盛宴里。但这个愿望最近应该无法得以实现了,威尔对他的愤怒在脑海深处震荡,他们之间的连结因此微微闪烁着深红的色泽。
威尔转换了曲子,流畅地过渡到了莫扎特一首不太流行的作品,难度的增加展示了他技巧与能力,而钻石也转变成了艳丽炫目的蓝宝石与红宝石。汉尼拔意识到他必须想出一个恰当的道歉办法。他需要在两人自己家中、在私密环境里重新体验这种感觉。这种程度的天赋必须得到激赏,甚至得到犒劳。哎,可叹手头还有不得不处理的琐事。汉尼拔靠近托比亚斯身边,私下交谈起来。
“如果太直白的话我道歉,但是托比亚斯,长号手是你杀的吗?”汉尼拔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愉悦,但是足够小声。瞥了一眼威尔,汉尼拔发现共情者完全沉醉在音乐中,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进行的对话。
“你真的需要询问才能知道答案?”托比亚斯得意地回答,整个人会错意地散发出喜不自禁的骄傲。
“不,只是好奇而已。”汉尼拔维持着不带感情色彩的表情。虽然颇具天赋,以他的看来托比亚斯还是稍欠敏锐。
“所以你不是来请我为你的羽管键琴调弦的?”托比亚斯自鸣得意地扯起嘴角,相信他已经赢了一子。
“你真的需要询问才能知道答案?”汉尼拔以恰到好处的贬损轻易还击。
“弗兰克林带去了我的消息。”托比亚斯为这份成就感到自豪,仿佛真觉得自己下了一招妙棋。汉尼拔无动于衷地瞟了他一眼。
“这桩案子正被FBI调查。”汉尼拔指出,对这位同道中人不假辞色。看着对方自以为得计的样子还真是滑稽。“他们很快会找到你。”
“随他们去。”仍然那么自负,毫不将安全因素纳入考虑。托比亚斯的罪孽会让他万劫不复,并且将身边的人拖下水。
“你想被抓吗?”汉尼拔早就知道他们这类人的弱点。大多数连环杀手的问题在于他们渴求某种形式的赞誉。虽然自己足够警醒,汉尼拔知道自己也难免会落入窠臼,然而像托比亚斯这样的,根本无异于自杀。
“我想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托比亚斯说着,目光又扫回了威尔身上。欧米伽没有注意到他的凝视,太过沉迷于自己的演奏。“他们可能会来调查我,因为我经营着一家乐器店。当有人上门问话时,我就直接干掉他们。”
怒意升腾,汉尼拔的脸色失去了伪装的和煦,双目微眯,眼神冰凉。这是对威尔赤裸裸的威胁。就在此时终止这场游戏,将托比亚斯当场格杀也不为过。汉尼拔收敛起情绪,等待托比亚斯的下一轮进攻。
“然后我会去找到弗兰克林,杀了他。再然后我就会消失无踪。”托比亚斯的笃定让汉尼拔想将他那层沾沾自喜的脸皮剥去,撕成碎片。
“你打算一样杀死我吗?”汉尼拔随意的口吻像是在对服务项目讨价还价一样。
“不。”托比亚斯说,仿佛他知道什么汉尼拔不明白的秘密,不吐不快一样。“不再想了。”
“为什么不?我很瘦,精瘦的动物能制作出最坚韧的肠线。”汉尼拔陪他玩下去。他对托比亚斯接下来的话题有所预感。
“某天晚上跟踪过你之后我就不再想要杀你了。城外。一条偏僻的公路。然后是停车场。”汉尼拔不喜欢话题的走向了,他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在他的艺术中,创作的过程不欲为外人所窥视。那是他独自的愉悦。这一点对他来讲已是接近信仰的存在,在他私人的教堂里唯一愿意接受的其他皈依者只有威尔。如今托比亚斯的坦白让他提及的那场谋杀受到了玷污。汉尼拔暗自留意,打算一回到家中就处理掉那份肉材。它已经不再适合食用了。
汉尼拔并未表现出自己的气恼,只是让另一个阿尔法猜测他似乎有些微不快。现在游戏规则已然完全变更。他不能冒险让威尔与另一名知晓他秘密的杀手谈话。他的伴侣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种真相。
“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我看到你做了什么,做得有多出色。”托比亚斯笑容里的自负简直要满溢出来。“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你漂亮的小欧米伽是不是也明白你有多么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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